众人高呼,军司马木跃程见状忙挥旗示意手持移动靶的兵卒们奔驰入场。
移动靶的难度相比木靶高了不止一倍,众兵卒更是训练有素,于近两百步甚至三百步开外穿插行进,看似毫无规律,却又鬼魅惑人,显然是一种阵法。
眼花缭乱的阵势让高坐马上的华书眉头一蹙,她停下手中弓箭,勒停战马扫视一圈,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
而另一侧的雁守疆对此训练方式明显熟识许多,他马不停蹄箭无虚发,在华书观察之际,驾马自她身边越过,两人视线相接,华书不由心头一颤。
根本无所谓阵型!
“驾!”
她再次御马,向着雁守疆追去,她长弓一挽,牛筋弓弦在她指尖绷紧,随着她的视线死死咬住其中一人。
随着她的动作,演武场上的风都缓了几许,那边击鼓的季尉手也不由地停了下来——
‘嗖’的一声破风而出。
“中了!”季尉高喝一声,难掩激动。
“了不得啊!”
“司马这套战阵最是扰乱人的视线,除了将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一箭中的吧?”
燧卒军侯孙献吞了下口水拍了拍季尉和秦泰的肩膀:“老季,老秦,你俩要是不稀罕,就让我领走吧。这样的神箭手,合该在烽燧上御敌啊……”
季尉一把甩开孙献:“滚!想得美!”
“那是谁?”
戏闹之间,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众人忙回头躬身见礼:“符先生回来了。”
来人正是符起,他也不看他们,只是摆了下手让众人免礼,便继续盯着场上看,再次问道:“那是谁?”
路风耀忙答:“那是华景外弟,大儒孟昭之子孟疏。”
符起眉头一皱:“孟昭之子?孟……疏?”
路风耀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地看了符起一眼,正想追问,却听到符起轻笑一声:“哦,是她吧。”
·
又是半刻,场上两人终于先后勒停了战马,华书失笑摇头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差点意思。
不过她虽一直自傲于骑射,但也没猖狂到认为自己能赢了雁守疆。且不说雁守疆同样是自幼习练骑射,又比她年长几岁,单论雁守疆于战场历练数年,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功夫,自己若能胜了他,那才真是老天爷不开眼。
听着远处兵士汇报黑羽白羽中靶情况,华书下马把箭壶一扔,笑道:“不必报了,我自知较将军甚远。”
然而她自谦之时,在场众人却无不两眼放光。
不说移动靶,单论最开始百步外的木靶,华书箭无虚发,全部命中靶心,有几箭甚至力透靶背,只是因为和黄骠马的配合不及雁守疆和踢雪乌骓,导致数量上稍有不及,在移动靶距离更远且干扰性极强的情况下,她虽仅射出三箭,但也都中了靶,单这命中率就足够惊人。
此战虽输,但却一战成名!
雁守疆看着侧身立在马下的华书,不由心绪翻涌不断,沉黑的眼睛盯着华书看了半晌,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见猎心喜:“孟小郎君自谦了,季尉!”
“在!”
“即日起,孟疏入轻骑营随训,一应训练等同正卒。”
“是!”季尉搓着双手嘿嘿笑着迎了上去,“孟郎君,刚才呢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如今我轻骑营又得一猛将,可喜可贺啊,晌午咱们给孟郎君接风!”
“好!”
“孟郎君方才那手仰身马背,以肩带背控箭的动作叫什么名字啊?虽略有些怪异,但瞧着力道更足啊……”
“还有那个双箭齐出,马下我还不成问题,可一到马上命中率就不行了,你是怎么练的?”
“还有你是怎么看破木司马的阵法的……”
……
众人一股脑地围了上来,把华书簇拥在中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华书哪还有功夫计较这些人方才瞧不起自己的事,眉飞色舞地与众人讨论起来。
间隙里,她下意识回过头去找雁守疆,却只瞧见他和一个身材高挑的青衣之人并排离开的背影。
她眉头一皱,军中皆着军服,这人却一身寻常宽袍,本应是很不起眼的一套装扮,却因为格格不入而分外显眼,方才清场的时候也并未瞧见此人,就连军司马和雁守疆一起都要错后半步,这人却和雁守疆并排而行。
那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