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要客气些,你是主人啦,我就不和你客套咯。”苏颜妍情绪依旧稳定:“袁姐姐别担心,我没有看到你们娘儿俩待一起就不高兴。血缘天性,我娘养了我这些年,并没有对我有多要求,我也是和她有感情的。她能找到自己的亲骨肉,我替她高兴呢。就是现在先不能确定真相,也不能告诉她你的身份,委屈袁姐姐先以我朋友的身份多来看看她。”
袁因靠着她柔软的身体,食指扣着大拇指,抵在苏颜妍额头弹了她一下:“说的什么客气话,之前就当你是我妹子,现在有了这层关系,你就是我亲姐妹。以后别和我这样客气,有需要尽管开口。”
三人小谈了会儿,门外传来“扣扣”的敲门声。
三下过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位身形绰约的美妇人婀娜走进来,手抚胸口向他们行了个礼。
袁因爽朗和她打招呼,示意她看苏颜妍:“我这次找你来,就是因为这位妹子。我记得你认定我是你们组织的少主,是因为得知了我的生辰。因缘巧合,我得知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辰,她父亲是回春堂的苏南星,想必你对这位大夫,并不陌生。左使,你看看这位妹子,样貌和你家那位少主,是不是有相似之处啊?”
苏颜妍眨着眼,好奇地看着这位有点神秘的女子。荧惑左使露在面纱外的眼睛,眼波盈盈、欲语还休:“苏姑娘是京城名人,我自然知道。安南王逆党绑走苏大夫,我也暗中跟着去看过。少主当年确实在京郊呆过,所以我潜伏许久,慢慢捋出当年的线索。袁姑娘看上去并不相信自己是少主的血脉,这是找个姐妹出来挡我吗?”她声音转为哀怨:“苏姑娘今年十八,怎么能与你同年。应付我还这样不走心,奴家有些伤心。”
苏颜妍一个女子看着她这番作态,都有些怜香惜玉。袁因却对她的言行很有抗性,依旧保持正常的表情:“若没有确实的把握,我叫你来白跑一趟么?我可舍不得呢。苏夫人可是亲口说的,苏姑娘与我同年,只是初生时身体弱了些,苏大夫便说命格影响,教她对外把苏姑娘岁数往小报了两岁。那位苏大夫,隐瞒的事可不止是女儿的岁数,他的话,你最好也不要尽信。”
“净灵,你为人就是刚愎自用,从不肯信别人的话。太倚重自身的判断,总是会吃亏的,荧惑有今天,你真是难辞其咎。”一道略带沙哑的妇人声音遥遥传来,荧惑左使怫然竖眉,眼神箭一般飞射而出:“净清,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作马后炮。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苏颜妍按住萧景琮就要打手令的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少打扰多吃瓜。
同样一身黑衣蒙面的妇人进来,圆圆的桃花眼,眼角带着点细纹。她扫过萧景琮和袁因,将目光黏在苏颜妍身上。半晌,她冲苏颜妍和蔼地笑了笑。
“组织没接受你上位的宣言,你就一头钻进牛角尖。都说过当年少主产子后,由于身体原因,将婴儿交予一位可靠的人抚养。既是少主亲自托付,对方怎么也不会让孩子有弟妹,分薄了亲人间的羁绊。”右使轻叹:“你选择袁姑娘,从一开始就不合格,她家中有弟妹,袁家夫妇也没与少主见过呢。你太着急,着相了。”
左使不忿道:“哈?你自己就有够武断,居然还有脸说我?你说袁姑娘与少主血脉无关,你认定的人是谁?总不能真的是这位苏姑娘吧?”
苏颜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哈?”她又要卷进战场里了吗?
右使笑笑给苏颜妍递上一方锦画,画上有位美人,罗衫如赤焰,肌肤白如雪。更让她惊讶的是,画上的女子轻衫薄透,后背雪肤上隐隐有团赤色印记,像胎记似的。画画的人很有童心,给这画勾勒了胎记形状的花朵。
苏颜妍的后背处,还真有同款的红色花形。
右使看她神情,便知道这位聪慧的苏姑娘领会了她的言外之意。她笑着招呼苏颜妍:“苏姑娘不必紧张,想来少主将您托付给苏大夫,心愿就是您能平安喜乐长大成人。现在,您已经做到了。一人之力力挫众医馆老大夫们,有才华又有勇敢的心,值得我们尊敬。”
苏颜妍脸上有些羞涩的红晕:“都是猜测,请不要当真。我现在出门,听到京城里大家传的话,跟话本子似的,都要认不出他们说的是我呢。姐姐,你刚才说知道你们少主主动将孩子托付给可信的人,有证据托付给的这个人是苏南星、我爹吗?”
右使柔柔道:“自然是有的,甚至少主本人,还和苏大夫他们做过一段时间邻居。当时苏夫人同样身怀六甲,两人还打趣生下孩子可以义结金兰或者定个娃娃亲呢。苏大夫一心向医,少主还介绍他去岐黄谷研习精进医术呢。少主生子后,组织里保存的珍贵医书,她应该都送给苏大夫了吧。苏姑娘最近推出的几个成品药剂方子,应该参考过那些医书不是吗?”
右使的声音淡了下去,最后一句情绪已经接近漠然:“奈何怀璧其罪,大恩成仇。”
天真的女子不知自己拥有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珍宝,慷慨引来的不是感恩与追随,而是猎杀和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