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人声如同按下静音键,场面一时凝滞。众人都看着拍案而起的白延琅,一时也分不清他是为苏南星的名声被损毁而愤怒,还是对苏颜妍确有情谊。
众人面面相觑时,宴会主位上的林有仁呵呵一笑,起来打圆场:“来来来,大家继续喝,延琅是性情中人,我最是欣赏他这点。想咱们济世救人,怀的就是一颗仁心。重旧情,重恩义,是我辈中人,是君子。”
他是此间主人,此刻说的话,妥帖、舒服,众人顿时高兴起来,重新推杯问盏。林有仁示意仆从给白延琅重新倒满一杯酒,笑呵呵地对他道:“老夫着实欣赏你这样的才俊,延琅,上次老夫说的话,依然不改。我家小女玉珠,你是知道的,相貌虽不似苏家女,人品性情却是不差。老夫属意你,你可愿意娶她?”
白延琅似是不胜酒力,迟疑地看着林有仁,有些愣愣的,没有出声。立刻便有人和声帮腔道:“这是好事啊,林兄的女儿,与白兄弟正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的一对佳偶。林兄也只此一女,日后你成了他的佳婿,济世堂也后继有人呀。”
“主要是林小姐对白兄弟一往情深,我记得苏家那丫头刚出来与白兄弟争医馆时,林小姐就陪着白兄弟一起应对的。如此贤惠,白兄弟可不要辜负她啊。”
恰一阵凉风吹过,白延琅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大半,冷汗顺着后颈浸湿衬衣。他端着重新斟满的酒杯,恭敬地对林有仁道:“在下真是不胜荣幸,得您青眼。我对林小姐,亦是倾心,只是之前怕自己无法给她提供稳定优渥的条件,故而不敢应承。我对师父感恩忠义,可从未对师妹动过私心。一直以来,我都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子一般。不成想,师父失踪后,她竟一下子变得市侩贪婪。我曾试图救她,到现在总算是认清她的真面目,彻底死心。”
“林小姐在我眼中,自是千好万好,远胜师妹多矣。小子愿娶她当妻子,从此琴瑟和鸣,恩爱不离。”
“好好好!”林有仁抚掌大笑,痛快地干杯,当场允诺这门亲事。
与此同时,白延琅那句“林玉珠远胜苏颜妍”的话,延伸出更多更离谱的版本,传了出去。
苏颜妍一下子成了林玉珠刷名声的垫脚石。
林玉珠的容貌平平,但人家林小姐人品高洁无瑕,蕙质兰心,贤惠持家。同样对待未婚夫,林小姐对人家百依百顺、谦恭守礼,甩苏颜妍八百条街。
苏颜妍也就一张脸好看,可惜品行不端。上不尊父命,不敬师兄,不孝不义。下不修闺阁礼仪,不安于室,抛头露面,争强好胜。不堪为妇这四个字,简直就是她行走世间的代名词。
传到后来,不堪的名声更是多了条“招蜂引蝶、私相授受”。萧景琮梦寐以求的二人对外感情大公开:终于终于有人挖出她们俩出双入对交往过密的旧事。
“我在朱雀大街上遇见过那位苏神医,她当时就与一位男子十指紧扣呢。”
“噫,竟然真的这样不顾名声凑在一起。我哥的岳母的姐姐家外甥在京郊见过他们哩,两个人往情人谷那边去了哩。”
“真想不到,苏神医看牙有本事,勾搭男人的手腕也不差。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为什么和外男一起,都不注意保持距离呢?”
“嘿,一听你就不知道,和一个男人在外面算什么,她在医馆给人治病,也是不管是不是男人,都直接上手接触呢。你想想,大家闺秀敢主动摸别的男人的脸么?她给患者拔牙,会离得更近距离哩。回春堂那什么牙诊室有张榻,躺在上面视线正好盯着她的胸膛呢。”
“真的?”“这还有假?你当她身边跟着的那个男子是怎么来的,就是她与白郎中抢医馆时,给那男人拔牙招来的。自苏大夫给那男人拔完牙,就把那男人迷住啦,到现在都还没能逃出她的手掌心呢。”
“真是可怕如斯!”议论纷纷的人们互相感叹着,唏嘘地摇了摇头。
被议论纷纷的苏颜妍正看着萧景琮耍宝:“喂!你这家伙到底在得意什么呀!搞搞清楚他们脑补的都是些什么废料,咱们哪里有他们说的那样亲密无间。你清醒一下啊,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