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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Chapter 42·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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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开阔,明晃晃一片后背,扎人刺眼。

闻命似乎难以忍受时敬之的任意风流,急不可耐地拉他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对方转身捧他的脸,承受闻命赋予的一切。

他被闻命养的越来越勾人了,像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娼妓。

他跪在地上,露出背后细窄的肩骨。

“薇薇安是谁?”闻命扯着他的头发,目光从他后背流连到脸上:“你姐姐?”

时敬之闭了闭眼,止不住地战栗,激起一身冷汗。

阵阵激灵反而烧灼了时敬之,闻命背靠在墙上,忍不住嘶了一声。

时敬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垂着眼睛,微微皱眉,还是一丝不苟的模样。

“你还有那么多相亲对象?几个?几次?”闻命说:“你挺招人。”

他的语气不冷不淡,如同陈述一间很平常的事。

周围静了几秒,时敬之的动作终于停下来,他低着头,哑着嗓子说:“…五次。”

五次。

闻命肆无忌惮地看他,突然开口说:“你还记得我们重逢那次吗?”

时敬之身体一顿,猛然捂着嘴咳嗽。

重逢那次,时敬之记得很清楚,准确来讲,那是他们的最开始。

那是在医院重逢后不久的事,时敬之嘴上说会和闻命交接事项,但更像个借口,因为他一直对闻命避而不见。

闻命四处找时敬之,十次有八次被拒之门外。

闻命被婉拒多了,便也感到了不对劲,他怅然了好一阵,有一阵躲在官方报销的高端病房里抽烟,每天都抽很重,但是他并不会轻易放弃。

闻命转而全身心投入到康复治疗中。

他提前出院,但是依然见不到时敬之,直到有一天闻命路过大学后的酒吧一条街,见到时敬之被人纠缠,那人对着时敬之动手动脚,时敬之冷着一张脸,却克制而礼貌地没拒绝。

闻命怒火中烧,多日的奔波没击垮他,跌宕起伏的心态也没搞垮他,但是见到时敬之闷头不语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如遭雷击,紧接着热血上头拉住时敬之劈头盖脸地问,如果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时敬之没有回答。

这时他才发现对方喝酒了,时敬之睁着水汽迷茫的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才认出他是谁。

他说,是你啊……

闻命不知道他认出来没有,心里一空,怒气也被击垮不少,他紧张又愤怒地说:“小敬,你不能这样!你…!”

他想说,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可是闻命又想,大家都这样,酒吧419天亮一拍两散,多少这样的快餐生活,时敬之和别人暧昧几下有什么呢?

那一刻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有多冲动。

他有什么资格去插手呢?

时敬之仿佛没听见他讲话,背靠着冰冷的电梯门,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一直看闻命。

闻命就喃喃着不说话了。

他低头抹了把脸,瓮声瓮气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可以。”

闻命猛然抬头。

时敬之还在看他,上挑的眼皮显得眼睛波光潋滟,他将目光久久停在闻命脸上,哑声说,“可以。”

他们就这样迎来了混乱的开始。

时敬之好像病了一样地咳嗽,脸上飞速泛起潮红,也许是因为难堪,他一直垂着头,很不在意地随手抹去呛出的眼泪。

闻命突然把他拽起来,掐着他的手臂问,不是一定要遇上某个人,非他不可,是吗?

“五次……”闻命随手捏着他的下巴逼问:“光相亲就五次,记得那么清楚?那么念念不忘?那其他的呢?被人误解的呢?”

他把时敬之按在狭小的隔间中,着魔一般问他:“那么轻率而不可靠的人值得信任吗?”

“看清楚我是谁。”闻命叫他,叫了好几声,时敬之才疲倦地发出轻吟,“时敬之,你看清楚,谁在……你!”

他忍不住掏出那个脑波发射器,小小一根,放在时敬之掌中。

时敬之很痛,他被撕裂,被扯开,神智模糊,他慢慢地睁眼看闻命,对方正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时敬之很茫然,怔怔看了他好久,忽然笑了:“闻命,你没事,真好。”

闻命眼睛一热,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头冷水,让他怒不可遏。

时敬之颇感为难地皱起眉头,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太过迷茫:“……我为什么总想推开你呢?”

“你想推开我?”闻命逼近他说:“你把我当什么?朋友?419对象?出身底层的混蛋?肮脏下贱的低端人口?”

闻命记起来薇薇安的话。

那只雄孔雀山姆,为了吸引来自己的心上人,忍不住学着周围正在□□的雄孔雀的腔调鸣叫,伪造自己拥有伴侣的事实,借此吸引雌孔雀纷涌而至。

一舞完毕,薇薇安将掌心的小乌龟送给自己,闻命却拒绝了。

他抬头,望着某个方向,语气一如既往正经而坚定:“不用了。我已经拥有一生中最好的运气了。”

我已经拥有一生中最好的运气了。

他感到莫大的讽刺。

他说:“你看着我。”

时敬之不说话了。只是脸色被浸染通红,显得更加艳丽。

他下死劲咬紧牙关,站不稳,痛到麻木。

闻命逼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被人搞得头脑昏花,他好像记起自己的十四岁了,他的前半生,花团锦簇的前半生,他不想要的,却的确属于他的荣耀,他好像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欢呼和庄严的致辞声,鲜花与菲林接二连三地涌向神圣的颁奖台,虚无又缥缈——

“Arthur!”

他们交口称赞着。

“Arthur!”

他们叫着。

“Arthur!”闻命又低声骂了句脏话,感觉火烧进脑海,他感觉时敬之全身都缩了一下:“我叫你Arthur,你就那么有感觉吗?”

时敬之茫然地看向对方。

他本来是要干什么的呢?

他是优秀校友,使命是西装革履地站在庄严的钟楼下致辞。

他的出生、他的存在、他的所有都与声望有关,声望是一种德行。

他的父母是读书治学之人,清清白白,一生正直,依礼而行,依道德秩序而存在,他们的体面、声望、荣耀、未来都与此相关。

他们的儿子与此相关。

他们是书香门第,有文人士大夫遗风。

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构成了外界对他们的尊重。

而他们的儿子,更应该是干干净净、完美神圣的存在。

他父亲总骂他不知好歹,他母亲也教他要骄傲清高,后来他开始慢慢明白,别人的路有很多条,可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成为圣女,或者娼妓。

全身完美无缺的圣女,只要有一个黑点的瑕疵,就是娼妓。

主动点缀那个点,叫做自甘下贱的娼妓。

时敬之迷茫地睁开眼,看向古老而洁净的天花板,上面画满圣经画,神明与圣子在看他。

悲悯又仁慈,面含圣光地,俯视着他。

他突然开始浑身颤抖起来,无处遁形一般闭着眼睛,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这种抗拒的姿态令闻命更加恼火,他肆意妄为。

时敬之依然闭着眼睛,他甚至垂下头不讲话,在闻命粗暴对待的时候,眼泪终于淌出来。

“翻遍史书,书里没有薇薇安。”

“我的生活故事始终内嵌在那些身份共同体的故事之中。”

他的自身身份,他的归属。他扎根于人群中,汲取共同体的养分。

时敬之哭着抬头仰望,久久同他们对视,他好像知道那些他一直抗拒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枷锁,是锁链,是束缚,可是它们构筑了他的骄傲。

那是他最后的保护色,最难以启齿的,属于时敬之的自尊心。

乱了,全乱了,他乱了阵脚,还亲手打碎了自己最后的盔甲。

优势的地位与正统的教义亲近媾和,诞生了时敬之这个怪胎。

时敬之喃喃道:“我为什么……总想推开你?”

“你他妈的——”闻命咬牙切齿地低身在他耳边咆哮:“你他妈的——”

他使劲把他往后拽,抓紧自己怀里,像要把他揉碎了。

时敬之的身体要绷断了,他张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

他无助地推他,抗拒着推开。

他的身侧就是窗户,现在正大开着,白色的细百叶窗帘被拉出一道道斜缝,那是时敬之痛极忍不住伸手压出来的。

如果顺着窗口往外看,能清楚地见到楼下街道,远处还有等交通灯的行人。

闻命看到了窗外光怪陆离闪闪烁烁的霓虹灯。

他想要他接纳他,大庭广众地冲向他,他想问问,我就那么让你难以启齿吗?

我有那么让你难以启齿吗?

“你把我当什么?朋友?朋友会这么……你吗?”

时敬之忍不住咬住手掌,闭紧眼睛摇摇头,把那些破碎的声音吞进肚子里。

“是不是随便一个人也可以?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以?如果不是我总会有别人?”

“到底有几个人?到底还有谁?为什么那么轻率?”

“薇薇安郑泊豪TINA你的相亲对象……我算什么?你又为什么把我带走?”

“我到底算什么?!”

时敬之好累啊,他哑着嗓子憋劲,把手掌咬出血,满嘴血腥气。

你把我当什么?

“睁开眼看着我。”闻命急促地喘息,他用力抱紧他,又沉缓地发问:“时敬之,睁开眼睛看着我。”

“你不要我?你竟然要把我推出去?”

脱节,空虚,停滞。

那一刻有什么从心里野蛮生长出来,时敬之看到窗外的星空,忽觉夏日将尽。

仿佛忽然崩溃。

空气滚烫,心也滚烫。

于是这像是一场拉锯战,像是推开又像是拉近,忽高忽低,都是逐渐累积的,突然拔高,戛然而止,停顿几秒后再突然从低处开始。

酥麻与疼痛瞬间贯穿脑海,鞭打在脊背上,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烙印一般烫伤他。

一定要为了脸面存活的吗?

肮脏吗?

可耻吗?

很痛吗?

怕痛吗?

哪怕只是一座只会计时的钟,依然会动心。

依然会动心。

他忽然放过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腕,闻命一瞬间烧红了眼睛。

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时敬之脸上看到了非常难堪、忧虑、夹杂屈辱的表情,那表情太鲜明,以至于显得对方有些可怜,更确切地讲,是有些可悲才对。

一股隐秘的愉悦感油然而生。

这似乎是反道德的。闻命想。

但是那种扭曲的、快意的、获胜者般的快乐深深取悦了他。

让他在那个瞬间不得不承认,他那样满足。

他愉悦地笑,突然又变了脸色,目光甚是古怪:“操!这么会……你老是不承认,你推开我做什么?”

时敬之那样清醒,像饿像渴,空虚难熬。

他像是古老又尘封的旧楼梯,被人走得吱吱格格一片响,底下淌出水,在黑暗中,在微光里,把那些浮在空气中的微尘湿透。

……是叠加的水声,是水声,他神志不清,泪眼婆娑,脑海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

闻命捂住他的嘴,掐灭了他呼之欲出的痛意。

“你看着我。”

时敬之听不清。

他闭着眼仿佛溺水,喘息催生窒息,他像是在水里逃亡,有什么咔嚓咔嚓碎了,他蜕去夏末死去的知了外壳。

闻命喘着粗气命令:“你看着我。”

“你看着我。”

仿佛要溺毙了。

时敬之突然仰起脸,所有的举动里都透着被征服的脆弱。

闻命被刺激地头皮发紧,他凝视着时敬之的脸,忍不住给他擦眼泪。

时敬之忽然睁开含泪的眼睛看他,目光温柔又绝望:“……闻命?”

他的眼泪滴在闻命掌心,闻命一愣,慢慢松开了对他的禁锢。

闻命目光闪烁,他刚要说什么,时敬之哀伤地看了他一眼,瞬间晕过去了。

*

三十分钟后。

闻命在烟雾报警器的警报声中走出大楼。

那声音分贝极高,非常刺耳,哪怕过了午夜,四处是奔逃的人群,闻命去停车场取车,行色匆匆的脚步顿住。

“我没说把大楼点了。”闻命沉声说。他没有回头,黑暗里的人也没有讲话。

那人静静等待片刻,直到听见遥远的救火车呼啸,终于发出愉悦的笑声。

这个时候它才看向闻命:“在外面玩那么久,日子过得不错?”

闻命不说话。

“做点你没完成的事。”那人见怪不怪,甚至还恶劣地耸耸肩:“一个小礼物。”

闻命不动,只是注视着面前的空地,很久以后才妥协般开口:“资料已经发过去了。”

然后他看着四周奔跑的人群,再也不说话了。

那个阴影中的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地上出现了很长的影子,一点一点向闻命身前环绕,直到大半个身体暴露在闻命的视线中,那人终于露出一双眼睛。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syren.”

随之而来的是闻命的沉默。他垂首点了一支电子烟,蓝色的烟雾把他的面容吞没。然后他贴着墙小心警觉地走到避光的阴影中,巧妙闪进cctv的死角。

“这就是那个领头人?”

“两年前大清洗的负责人之一。”闻命低声说。他似乎有些犹豫,最后才下定决心,然而心有顾忌一般,没有去看那张相片:“这是我的诚意。”

对方嘲讽地讥笑,不知是为了他的优柔寡断,还是欲拒还迎,总之不是什么好的含义。

闻命飞速说了几句盖尔语。

他低声说:“再有消息我会发给你。”

“你还是这么没用,syren.”对方这样下结论。

*

那人飞快走了,带着对闻命的鄙夷和嘲笑。闻命在黑暗中仰望满天繁星。

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闻命没有听过syren这个代号。

在岛民们的心里,它的含义约等于野狗。

名字取决于他的父亲。

他是蛮荒丘陵间蓬头垢面的野种。

野种。

闻命偶尔低头抽一口电子烟,模样有些落拓,眼神姿态与在山林间没什么不同。

他就这样看了许久,身后是急促紧急的警报声。有好心人跑来和他讲话,飞速说些什么,他垂首凑上去,那样自然、克制、带着礼貌性的亲密,偶尔微笑着点点头,同人交谈客套,然后挥手作别。

闻命随手把烟熄了,一边走一边寻找风的方向,然后他在风口站了好一会儿,等身上的味道散尽才走回一间休息室,找到时敬之。

他现在可以自由散漫地出入于这座陌生的城市,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双腿,在钢筋铁骨中肆意奔跑,只要他愿意。

在光明街爆炸以后,他过了一段醉生梦死的生活。无数次,他在咔嚓作响的监控屏幕中看到房租爆炸的瞬间。他也曾经心怀渺茫希望,重新回到德尔菲诺大区的学校,东躲西藏,寻寻觅觅,只为找到一个叫时敬之的人。

然而都没有。

他曾经花费漫长的时间去走近时敬之,突破无数阻碍,却似乎被对方推得越来越远。所以有时候他恨他的心狠,也讨厌他的绝情。

可是那是时敬之。

因此,无数次他告诉自己,哪怕跪拜记忆面前,将来自己忍受侮辱,作为一种牺牲,去品尝漫长人生的寂寞,也都没有关系。

他曾经困惑于时敬之的眼泪,又总是痛恨时敬之对自己的疏离,后来他发现时敬之永远藏着心思,他带着不自知的优柔寡断,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为时敬之赴汤蹈火,可是,闻命永远是等待被选择,或者被放弃的那一个。

时敬之永远是那样的悬浮与不真实。

这突然让他讨厌、烦躁、不喜。

于是他进攻,掌控,占有,让时敬之筋疲力竭。只有在对方沉沉睡去之后,闻命才会有一种时敬之属于自己的错觉。

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触摸他,触摸光滑的皮肤和温热的唇舌,又或者只是注视他,慢慢盯着,没有任何行动。

时敬之对拥抱分外抗拒,可越是这样,闻命越忍不住在他身后将他紧。

闻命趴在他耳边低语:“这么想推开我吗?”

怀里的人在不断挣扎,他似乎很不舒服,闻命忍不住收紧臂膀,时敬之睡不安宁,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抵抗,脸上飞快溢出泪水,把闻命的衣领打湿。

好像只有这些时刻,时敬之脆弱不堪的时刻,他才会泄露出一点怜悯,对于闻命的怜悯,因此闻命可以逃脱暗无天日的生活、还有来自世界的冷酷蔑视。

闻命看着墙壁上的影子,似乎看着一个敌人,同它搏斗。

他在和自己的影子争抢怀里熟睡的人,犹如困兽。

窗外人影嘈杂、警报共鸣,闻命调整了房屋隔音器,在火警震天的大楼中同时敬之相拥。

即便是这样吵的环境,这间屋子里都是安静的,像个出了差错的世界,时敬之在这片空间中陷入熟睡。

时敬之口中发出了呜呜呜的呻吟,像呜咽,又像小动物的鸣叫,他的身体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闻命更加烦躁而不安,“就这么抗拒我吗?!”

对方没有回答。

闻命更加暴躁。他总从背后抱紧时敬之,可是抱紧以后,他无法亲吻。一旦亲吻,他又没有办法拥抱。

一次似乎只能做一件事。

就像故事中的独臂人一样,一次只可以做一件事。

他不满足,所以把视线紧紧胶着在时敬之的脸上,然后凑近他,吻他的眼角。

他哭得更重了,可怜又狼狈,鼻子里在细细吸气,可是突然又喘不动气,有好几秒如同忘记呼吸,闻命忍不住拿手指凑到他鼻下,发现他完全丧失了空气,闻命一惊,刚要叫他的名字,时敬之又开始了缓慢呼吸。

闻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时敬之表情细微的变化。

“我让你这么痛苦吗?”

时敬之浑身一僵,仿佛听见了什么晴天霹雳的话,他皱起眉,眼泪掉得更凶,闻命的眼神突然狂热,他一动不动地观察对方的表情。

“你是为了我哭吗?”他重复说:“我让你这么痛苦吗?”

时敬之突然绷紧身体,紧接着突然张□□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呐喊,那些呐喊都是无声的,带着扼杀与虐待般的力度,让时敬之绷到极致,四肢痉挛着在空中乱颤,绷过漫长的几十秒。

闻命不得不按住他的手手脚脚,轻易用身体压制对方,他看时敬之全身紧绷面无表情地流泪,这张脸那么不真实,他在等着面具破开的一刻,仿佛是下一刻,那样时敬之会失声痛哭。

他仿佛看到了面具破开的瞬间,只是单凭想象,闻命就感到了亢奋又无以言说的快意。

他贪图他哭,为了自己哭,好像那样就可以感知到时敬之的真实,闻命忍不住激悦万分地逼问他:“是为了我的吧?不然为什么不说?后悔吗?你也心痛吗?我就这么让你难以启齿?这么抗拒?”

他身上电子烟的气味太重了,甜腻的果香引起了时敬之皱眉,有唾液顺着嘴角滑落。

闻命因为这个疏忽趁虚而入,硬捏着他的下巴接吻,他甚至愉悦地计数分秒,狡猾地戏耍时敬之的唇舌,剥夺对方口里的空气,直到他无意识地张口,嗓间溢出哽咽。

他不回答,无意识的地仰起脖颈承受亲吻,温柔接纳了闻命的逼迫。

闻命忽然又心软,丧失了逼问的欲望:“你总这样,什么也不说,仗着我喜欢你吗?”

他狭隘又坏心眼,带了些自己都觉得幼稚的坏心思,“不怕我不理你吗?上次明明哭得那么凶。”

时敬之不答。

“不是说好不敢让我难过太久吗?那算什么?补偿吗?”

时敬之还是不说话。

他对着闻命的时候,总是沉默居多。

闻命看他湿润的睫毛,静止不动的侧脸,脸上有一瞬间扭曲的满足,而那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又瞬间被失意的落空取代,最后他搓搓脸,将对方脸上不断溢出的泪水温柔拭去。

他把时敬之抱回舰艇中,开车回家。

有很多事情,在他想透之前,他已经朝着时敬之奔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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