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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命搬到了贝伦区居住。
从海岛回来的第五天时,时敬之醒了一下。闻命从ECU窗外的走廊里看到tina在探视,下午的时候tina带了打包的行李来找他,此后几天里陆续为他送来各种身份材料,那个时候闻命就明白很多事了。
在某些时刻,他们的确是称得上心照不宣的。
只是出乎意料,闻命拒绝了新城区的安排,坚决选了贝伦区。
如果不出意外,他可能会在这里长长久久地住下去。
贝伦区是一大片城区,当然狭义地讲,就指贝伦大厦。
这里和多年前相比,没多少不同。
不过联合政府一直在进行“自说自话般”的扶贫行动,他们不管这里的人喜欢还是不喜欢,强制性对部分仿佛没经历过科技革命的楼栋的进行了改造,外围修了政府经济房,有些地方安装了智能设备,人工智能系统控制下,虚拟系统模拟出多种生活场景,其中的景观及植被特点,光照角度和色温也都尽量贴合当地经纬度。
这其实非常扯淡、诡异和陌生,尤其是当闻命看到黑魆魆的、污水横流的街道中,上一刻瘾君子还躺在纸板房里避风,下一刻已经躺在哈尔施塔特澄净的湖水中时,同童话镇般的梦幻场景相依相伴,那情景真的是分外诡异,有种强行融合的拉扯感,不变的,瘾君子依然是自暴自弃的瘾君子。
闻命的脚下蜿蜒出一条长路,通往德尔菲诺光明灿烂的海瑟薇大道,而在他身后,是深不可测的、湖泊遍布的峡谷。
不过闻命没有选择任何其中任何一个方向,他绕过狭窄的走道,和这个世界隔得远远的。
墙上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从黑色的缝隙中,长出一朵鲜红色的花。
闻命猝然定在原地,僵硬到浑身不会动了。
他死死盯着那朵花,仿佛怕它突然从眼前消失一样。
跟他逗留的时间相比,如同把每一分秒都拉长,这一切确实显得十分漫长。无数会动的小锯齿,在他的记忆中争相摆动拉扯,在那些黑色的记忆里,留下尖锐的小碎屑。
他想他也许应该悲伤,可是心里却涌现一股相反的感觉。
那些哀痛的、阴险的、夹杂虐待的日子,仿佛已经很远很远了。
他唯一能回忆起的,是当年有人隔墙递过一朵花时,满心的如释重负。
真是奇怪——他就这样迎来了稳定的日子——也就是所谓的几点一线,毫无波澜,上学,吃饭,工作,或者回家。
他似乎可以游刃有余地同众人谈笑风生,又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和许多人的交往点到为止,。
只有独处的时候,闻命才会露出冷漠的表情,更加真实的表情,哪怕拥有了优渥的条件和千金难买的户口,表情也依然那样冷静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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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他接到郑泊豪的通讯,两人进行了短暂的会面。
他们约在贝伦大厦楼下的酒吧里,这里布满未经注册的午夜黑酒馆。
天气灰蒙蒙的,污水从南亚小作坊间里淌出,闻命竖着高领军用雨衣,踩着高帮靴穿过笑声、香水儿和热辣女郎递来的烟草,接连擦过肩膀,一路向酒吧深处走去。
他对这种地方驾轻就熟,穿越潮湿燥热的人群去吧台拿了几瓶啤酒和cider,才在角落里落座。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扎苹果头的年轻男人,戴着墨镜,闻命随手从他夹克上衣上撕开条缝,掏出几张钞票递给酒保。
对方乐不可支,翻过他的手腕盖下邮戳。
“唔——我们过阵子可能还需要你这个证人来签字。”郑泊豪抬起眼睛,苹果头像装了弹簧,晃荡晃荡晃荡几下。
他的调令似乎要下来了,不过时敬之依然处在休假中,按照“AB角”原则,他现在是整个部门运转下去的主心骨。
闻命耸耸肩,他没有坐下:“我要的东西带了吗?”
“喂——坐下,说几句。你急着走?”
“为什么不?”
“如果你不说——”郑泊豪咧开嘴,露出一个堪称恶劣的笑容,闻命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眼睁睁看他从兜里掏出一支条状物,在昏暗不清的光线里,活像半根断裂的手指骨。
三分钟后。
“莉莉丝很霸道,他一直是主宰。他们最开始因为一三世界的对口扶贫计划相遇。”闻命目光略带自嘲,稍稍带着挖苦的腔调,“听说是一见钟情。”
他拿起两瓶啤酒,下国际象棋一般推演,其中一瓶猛击另一瓶啤酒头部:“在一次聚会上,莉莉丝拿自己的酒杯高压阿玛蒂森的,结果意外俘获对方的芳心——”
这似乎从一开始就显示出莉莉丝鲜明的攻击性,所有人都这么想。
“莉莉丝像是狮子,凯撒大帝式的人物,那种气质似乎天生是个军人。而阿玛蒂森,温柔,恬静,怀有悲悯心,这是所有人对他的印象,也满足了莉莉丝所有的幻想。他们一开始混于科考人员的队伍中,甚至深入战争腹地,成为了无国界星月红十字协会的会员。但是很明显,莉莉丝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可能是见过太多直击丑恶的现实,又或者他本心便是如此,那些苦难只是让他更深层次地认识到了自我而已,没什么不可以被待价而沽,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利益至上的狂人分子。他的极端主义和控制欲在不久以后便显露出来,后来演变到伴侣关系中——”
闻命提到了很核心的一点:“他们曾经想要一个孩子,只不过受孕的一直是阿玛蒂森,那种泾渭分明、高低立判的角色分配一直贯穿于他们的生活。”
“但是反堕胎法案出台后,有些事情变得不太一样了。”郑泊豪轻轻地敲着台布:“当时北大西洋区还没完成合并,依然实行地区法。”
闻命喝下半杯啤酒,他思索了半晌,继续道:“阿玛蒂森切除了自己的部分生殖器官。”
那可能是个导火索。阿玛蒂森毫不犹豫,而不久后,莉莉丝拥有了一个孩子,他的降临不合时宜、并不光彩,掺杂着恨意,推搡,利益,唯独没有希望与爱。
没什么不可以被待价而沽,而莉莉丝充分证实了这一点。
“唔——”郑泊豪说:“那我得恭喜,你没有成为那种人。”
闻命耸耸肩膀。望着对方亮出来的东西:“实验室残骸刚刚打捞起来,不过这玩意儿可不在舱里,你猜猜在哪——”
闻命脸上露出一种不耐烦的表情。
然后这个表情猛然被打断了——
“别看了,阿玛蒂森就是被这玩意儿戳死的,解剖完了才从肺里掏出来!”郑泊豪心情很好,突然把东西一收:“这是重要证物,不可能给你的,你想都别想。”
闻命内心升腾起一股你他妈耍我的荒谬感。
郑泊豪见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狞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就地格杀,送上最古老又最壮观的绞刑台。
有一瞬间闻命都要悍然出手抢夺过来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动作猛然顿住。
“你能给我看看吗?”
“…什么?”郑泊豪满心匪夷所思。
“我说你能给我看看吗?”肉眼可见,闻命对这种发问相当反感,但是他很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给我看看,开你的执法记录仪,或者是写登记表,签字,随便怎么办——”
“我操。”郑泊豪从牙缝里挤出一堆脏话,他飞快咕哝几句,自暴自弃地把东西扔出去:“那倒不至于!快看!看完还我!”
他似乎并不担心闻命带东西跑路,而如他所料那般,闻命也没跑路,尽管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压抑、阴沉和不情愿。
那是时敬之的钢笔。
“那个实验室本来是个风能研究室,后来又被改造成压力控制器,所以像个灵活不了,整个镶嵌在岛内部。”
闻命一言不发。郑泊豪才懒得想对方的心情,他大大咧咧继续喋喋不休:“啧!你可真是命大。那个安全舱连着岛屿海底排水系统,如果我没猜错那里是紧急逃生通道,我们伟大的先人考虑还是很周密的。”
他没有发现,闻命的目光顿了顿。
钢笔被装在一种透明如蝉翼的、纤薄的保存膜中,这种高科技材料价值不菲。在这间狭小、肮脏、破旧的小酒吧里很是惹眼。
郑泊豪拉下墨镜瞪了几眼,那些人并不畏惧。
闻命很是简单粗暴,在他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拉开他的衣领。
郑泊豪穿的是夹克,拉链很好开,敞开的外套中露出联合政府的工作牌,一个连着传感器的微缩探头正在寂静工作,散发出诡异红光。静了几秒,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迅速,如同爬虫般,窸窸窣窣接连退开。
“啧——”郑泊豪讥笑道:“行家。”
“你该担心一会儿走出去,不会被人套垃圾桶。”
闻命的目光自始至终没从钢笔上移开过,笔尖上沾着些黑色的血渍,有一些不可避免地沾在了全家福上。
闻命借着酒吧昏暗的霓虹灯光,静静看着,不说话。有很多男人女人、穿着夸张涂鸦T恤的青少年走他们身边走来走去,光亮穿过人群里的间隙透过来,闻命凝视着时敬之幼年期圆圆的脸,微蜷起手指,将钢笔收回他苍白的手掌中。
他的手垂在沙发垫上,黑暗中,拇指在钢笔上摩挲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只笔已经发热发烫。
空气中充满浮夸的劣质皮衣、香水、工厂制服机油的气味,人群疯狂扭动,内心的冲动仿佛要把胸膛撞破。
闻命把笔在掌心握了半晌,这才递出去:“还给你。”
郑泊豪意兴阑珊地耸耸肩,感觉这人像个神经病。
他看他,他也看他,他们四目相对,家鼠一样的人群从夹板般昏暗的大楼房间中倾巢而出,在他们身侧群魔乱舞。
郑泊豪面无表情地同闻命对视,感觉自己也快成神经病了。
他气笑了。
很奇怪的,他们也许很想表示友好,却依然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在空气中蓄势待发。
闻命高大健硕的身体在光影中隐匿,郑泊豪缓缓眯起眼睛。
“好的吧!”郑泊豪突然垂头丧气,拔高嗓门说:“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他想,毁灭吧!
他终于直抒胸臆了!
鬼知道他究竟憋了多久,刚得知那个syren到底是谁时简直跌破眼镜!
然而还没等他消化完成吨的信息,紧接着时敬之的当年的考卷又给了他当头一闷棍!
但是哪有差点炸了一座城来的震撼!
郑泊豪满心我的宝贝弟弟被猪拱了的憋屈感。那样一个粉雕玉砌娇生惯养的小孩,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人。
他现在对时敬之的认知有点调整不过来,印象里他还是文静漂亮乖巧听话的小弟弟,会奶声奶气用礼貌至极的姿态叫哥哥,现在成了一个疯不啦叽的暴力娇娃。
他心想时敬之你这个坑货,不声不响玩个大的,平地一声雷真是惊悚!
他又想他妈的这到底叫什么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那艘沉船上……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应该是你到底把我放在第几位?我的排名在前在后?!
郑泊豪模模糊糊感到有点恼火。
他这么想着,看向对面的人时脸色不知不觉沉了下来,浑身散发着某种难言的戾气。
“彼此彼此。”闻命点点头,无可无不可地拿起菜单:“我们这种出身不好的人全方位无缝隙地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看看黑界和城市边缘的垃圾场吧。真不好意思,上天总是把神圣的事业交给卑劣的人去做呢……唔,你好,我想要一份cream scallops。”
人工智能点单员欣然接收指令。
他转过脸,把话说完:“这位先生…syren的…上线?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哇哦。没想到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syren先生这么精明能干呢。”郑泊豪不阴不阳道:“啧。兜兜最喜欢吃这个。”
闻命脸色一沉,他终于正眼瞧上这个扰乱他听觉的傻逼:“别这么叫他。”
“叫了大半辈子了,真不好意思改不了了。”郑泊豪猛然露出八颗牙齿,凉凉道:“毕竟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
“兄弟。”闻命强调说:“兄弟。”
“是啊——是被他放在沉船上的几个人之一——”郑泊豪回瞪他,恶狠狠道:“他可是跟我上过战场,过命的交情。”他把重音放在“沉船”上,闻命便也下意识以为是某艘船,然后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战场”迷住了。
“他也跟我上过战场——”闻命向后靠坐着,摆摆手云淡风轻道:“白天谈情说爱,晚上同床共枕,成天传经布道,偶尔杀人助兴。”
郑泊豪瞬间被噎住。
他可能很久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了,然后他想要不我也干脆不要脸了吧!
毁灭吧!
然而还没开口,又听那人道:“最后的审核阶段,语言协会的资料你给我签的吗?”
“那必然不能够!”郑泊豪一脸嫌弃,这么细枝末节的东西,我这种拥有大局观的人怎么可能想得到!
我才不会做那种给里给气的事情!
闻命很闷地唔了一声。
郑泊豪终于舒畅。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好吗!大家会以为我是负心汉!”
“你没有负心,你只是花心而已。”闻命冷嘲道:“你只是把我当成假想敌而已。”
“我才没有!”
“也只是假借我的名义,散播了很多不实消息,然后把某些人蒙在鼓里而已——”
“我才没有!”郑泊豪咬牙切齿:“syren!你真是个小肚鸡肠的家伙!”
“彼此彼此。”闻命反而来劲,仿佛拿着鸡毛当令箭继续无差别攻击道:“听说我不仅小肚鸡肠,还抢了某些人的意中人,害人家失恋醉酒。殊不知,人家早已名花有主,连蜜月旅行去几个城市都计划好了呢——”
空气中传来尴尬的“夸、夸、夸”的击掌声,闻命轻飘飘鼓完掌,慢条斯理道:“您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的很啊。”
“!!!!”郑泊豪一拍桌子:“我要把你这个诈骗犯抓起来!!!”
越说越不对劲,郑泊豪鬼使神差偷瞄一眼他的资料,准备看看gender那一栏到底写了什么,紧接着他大惊失色:“你这个房子为什么落在这里!”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闻命收拾起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说:“我以前就住这里,我最开始带他住的纸板房……”
“什么?!”郑泊豪双眼一瞪大声咆哮。
闻命一脸莫名其妙。
他们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郑泊豪先绷不住,他颤巍巍道:“你说什么?!你还带他住纸板房?!”
他这次是真的惊呆了,然后发现自己从没在意过这些问题,于是用地震般的声音质问:“你怎么可以带他住纸板房?!”
闻命猛然大笑,笑的声音都酥了,他一边抖着肩膀一边擦着笑出的眼泪,谦逊异常:“真不好意思,我还带他同床共枕呢。”
这四个字已经出现过一次了。
郑泊豪一脸“我要杀了你”的表情,那一瞬间他咬牙切齿面容扭曲仿佛作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壮士断腕般狠狠咬牙道:“我也和他同床共枕过!”
他“晃荡”砸下一杯啤酒,嚎着嗓子:“很!多!次!”
“嗯。”闻命摆摆手,随意得像是在赶狗,又恢复了那种毫不理会其他人心情的模样,他迎着对方杀人的目光笑着说:“是的呢。但是,即便是上战场,他最后选了玛利亚海岛而不是德尔菲诺,这就是区别,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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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泥马。
郑泊豪突然做了个表示厌恶的表情,心想我这今晚上干的叫什么事。他终于想起来正事,反手甩出一个文件袋:“你的offer.”
“享受一下特权吧,插班生。单身贵族住学校宿舍打九五折哦。”
闻命终于掀起眼皮正眼瞧他。
郑泊豪努努嘴,非常贴心实则欠扁地示意他看学校宣传手册,抖着二郎腿洋洋得意道:“呵呵呵——不用谢我——举手之劳。”
闻命盯着他,一言不发。
“整挺好。我的意中人是个暴力分子,有一天他会炸了一座城来救我。”郑泊豪掰回一成,冷冷道:“醒醒脑子吧。玛利亚岛谈情说爱之旅到此为止。syren先生,真不好意思,以后的日子里你只能孤枕难眠了。”
闻命目光凝聚在他脸上,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几秒钟后,摸上文件袋大步离开。
郑泊豪狂妄大笑。
但是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他满脸我操,看着拦住自己的人工智能服务生手里那盘扇贝走也不是退也不是:“Syren!回来!”
闻命明明走到门口了,却隔着大半个酒吧听到了他的声音,甚至很好心地回过头。
郑泊豪在对方的示意下举起通讯器。
“郑先生。”闻命愉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知道上一个毁掉奶油扇贝的人结局如何吗?”
郑泊豪:“???”
闻命的声音很是平静,在郑泊豪听来冷酷无情::“已经被他扫地出门了。”
郑泊豪:“!!!!”
闻命冷冷一笑,毫不犹豫挂了通话。
郑泊豪张牙舞爪想往外冲,奈何人潮拥挤。他眼睁睁看着对方头也不回地离开,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最后,他在人工智能服务生呆滞的催促声里生无可恋地栽进沙发,恶狠狠吃完了一整盘“兜兜最爱的食物”。
妈的!你们这群神经病!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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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命从此在贝伦区安顿下来。距离开学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他的日子似乎慢慢变了下来。期间有一次,他路过医院大楼,意外见到那个人。
他们在街边咖啡馆露天的小桌旁坐了坐,闻命再次倒了杯温水。
时敬之在等人,他冲他感激地笑笑,一手扶住杯壁,又双手把杯子捧起来,低头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水。
闻命放下水壶,也礼貌地回:“不客气。”
他一直捧着那杯温水,其实也只喝了那么一口——按照德尔菲诺的逻辑,旁人给的水,一定要喝一口来表示尊重,礼仪和文明已经刻进他的骨子里:“你还好吗?”
闻命感觉日子仿佛过了很久,但是很多事无从说起:“挺好的。”
最后他抬起脸,闻命这次看清他的表情了。依然是沉静的,安宁的目光,他望着他:“那就好,闻命。”
薇薇安结束了体检,他开了车子,时敬之端着那杯水坐进车子,闻命站在路边,目送他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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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A来送生活物资的时候,直接用“你就是故事里的那只鸡”来形容他,闻命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