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日夜操劳,还是早些回仙鹫宫歇息。无澄早已将仙鹫宫打理妥当,少主安心歇息便是。”无澄双眸笑弯成小月牙,颇为讨喜。
风镜兮闻言不由大喜:眼下她荷包比脸还干净,现在居然可以水电全免,包吃包住?!
于是她忙不迭催道:“走走走!现在走!还等什么?”姐已经准备好拎包入住大别野了!
老者和黑衣人对视一眼,心底俱是生出疑惑:少主恁地变化这般大?
往常极为内敛,不喜人靠近分毫,现在似乎颇为活泼?以往回仙鹫宫也是教主千请万留,方愿短暂停留一时半刻,现下竟如斯积极?
风镜兮看到他们惊讶的神情,不由想莫不是他们方才仅是客套几句,并未真打算让她去。
这就很尴尬了。
风镜兮本想打个哈哈,佯作无事发生。不曾想小正太无澄却是笑得无比开朗:“好啊好啊,我们回去!”
有个捧哏的,气氛自然缓和。
“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罢。”老者抚髯,终是同意。
“等一下!”风镜兮突然拍了拍脑门,急急喝道,随即不见踪影。
老者面色顿黑,他对着身旁的砖石狠狠一拍,瞬间砖石应声而碎:“孽障!她如今是翅膀硬了就想飞了是吗?”
黑衣人低声劝慰道:“池长老,想来少主并不是那个意思。您向来待她胜于自己的亲孙女,她又如何不知?约莫是此次任务太难,她心下烦忧罢了。”
池长老冷哼:“最好是这样!那些皇家走狗都收拾干净了?”
黑衣人冷嗤:“都是虾兵蟹将,不足为惧,唯有一个稍有些能耐的小伙子,似乎叫——玉凌的,我们已将他生擒且送至仙鹫宫,交予少主定夺。”
“可。”池长老颔首。
风镜兮火急火燎地往回赶,自是因为她把小可爱梵樾给落下了。
她答应过会在原地等他,结果终究是食言了。
风镜兮心弦绷紧,直到在原点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心弦才逐渐松开。
此时,梵樾亦是有心电感应一般,缓缓转身。
看到风镜兮,凤眸忽然弯作两泓春水,暖意淙淙。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般,甚好。
梵樾并未询问风镜兮的去处,也未苦诉其它,只是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串色泽鲜亮的大糖葫芦。
他笑言:“冰糖葫芦,个头大、糖衣厚,来尝尝看。”
风镜兮微怔,久久不曾动作。
这时一缕甜香溢入鼻腔中,裹着糖霜的山楂在日光下泛着红宝石的光,颇为诱人。
风镜兮鬼使神差地张开嘴,咬下时脆亮的糖壳应声而碎,酸甜的汁水在齿间化开,又漫入心中。
不知不觉,风镜兮已将冰糖葫芦吃掉大半,只剩下两个鲜亮的山楂球。
风镜兮眸光忽闪,双颊微红地将冰糖葫芦塞至梵樾手中:“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没甚好送你的。索性借花送佛,剩下两个就归你了。”
梵樾躯体微微发颤,难以掩饰内心的欢喜。
但他没有立即去接,而是从袖中找出一条素白手绢,轻轻擦拭风镜兮腮边嫣若胭脂的糖痕。
“别动。”梵樾轻嘱,手上的动作亦是愈发轻盈。
风镜兮也真的不再乱动,只认真瞧着离她仅有咫尺的梵樾:沉水香萦绕于鼻尖,玄色衣襟几乎要贴上她的衣裾,垂落的墨发扫过她泛红的脸颊。眉骨处弧度愈发温柔,眼尾的朱红小痣若隐若现。
他温热的呼吸几乎要落在她颈间,惊得她慌忙别开眼,却听见自己明显加快的心跳声。
“好了。”梵樾终于这般说道,风镜兮忙不迭地退后数步。
她背过身去,闷声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罢。”
梵樾看到风镜兮突然离他那么远,本担心自己莫非又吓着她了。正懊悔之际,听到风镜兮要带他去个好地方,便二话不说应“好”。
结果突然看到前方有数十个黑衣人正朝他怒目而视,瞧他们言谈举止便可知他们绝非善类。
梵樾将风镜兮小心护于身后,刚想叮嘱她诸事小心为上,孰料那些黑衣人目光愈发狠厉。
发生何事了?梵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跟我们一道回仙鹫宫。”风镜兮踮起脚尖,方堪堪在梵樾颈边探出半个脑袋,嘿嘿笑道。
尔后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少主向来心地纯善,诸位不必放在心上。”为首的黑衣人闻言道。
“没错,她从小捡过不少玩意儿,小猫小犬捡过恁多,还经常捡人回来。”又有个黑衣人补充道。
“没错,我就是其中一个!”无澄骄傲叉腰,再隐蔽地向梵樾投去个挑衅的眼神。
风镜兮冷汗划过:没看出来,原主委实颇有爱心。
神经大条的她并未发现,梵樾与无澄眼神间的刀光剑影与烽火连天。
众人皆怀上等武学,回仙鹫宫自是仰仗轻功。
正要动身之时,无澄却是突然泪盈于睫:“少主,无澄未修行过武功,您且先行回仙鹫宫罢,无澄乘马便是。”
让小正太一个人乘马回仙鹫宫自然万万不能。于是风镜兮问黑衣人可愿捎上他,结果这些家伙特别没兄弟爱,纷纷拒之门外。
“我等武功低微,自然捎不得。可少主武功精绝,足以独步武林,捎带区区无澄想来不在话下。”
“……”行,她来就她来。
她正想单手拎无澄时,无澄却可怜巴巴地道:“无澄胆小,害怕的时候能否抱着少主?”
“……”不行,靴靴。
风镜兮刚想拒绝,却先被沉默已久的梵樾拦住。
他紧攥着糖衣已融化些许的半截冰糖葫芦,眸光不再如以往那般单纯无害,而是幽深晦暗,一望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