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开年以来,长安最劲爆的头条,莫过于十年前出使西域的使节张骞回来了!
而这位死里逃生的使节带回来了一条更轰动的消息,匈奴的太子于单已经归降,正率领几百号兵马前来长安面见天子。
张骞在汉宫内停留了一整天,是夜,袁昆在客舍里静坐,仔细感应丢失的断魔剑,蹙起了眉头。
“那条吴公好像没有拔掉法剑。”袁昆长发散开,铺了满床,“它正在快速地靠近关中平原,离长安很近了。”
海草妖卷起桶里的清水,将脏衣服裹进一个泡泡中反复地清洗,随口道:“不敢拔罢,被法剑气机锁定,剑离之时轻则半死,重则神魂残缺,还不如把它插在身上来的划算。”
袁昆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点头道:“有失有得,我怀疑那吴公现在所在之处就是个妖怪窝,就在一条河旁。”
“现在动身?”海草妖把脏水泼到窗户外,引起楼下的人一阵怒骂。
“衣服还没干,我要裸奔么?”袁昆抬眼看窗外飞梁角檐的漆黑剪影,思考片刻后道:“如今我在明,敌在暗,歂戌时刻注意着张骞的动向,我们以静待动,见招拆招方是上策。”
袁昆还是决定先不去张骞府上,一来他来历不明,别说提供户籍,只要刘彻轻轻一查便可发现他是个黑户。二来去了也没用,张骞的身份目前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一进长安便觉得燥热难耐。”海草妖道:“汉承周室,其命维新。佘岁陛下说了,汉室的天命形同一只火凤,时刻盘踞于长安之上,对我们这些水族太不利了。”
袁昆淡淡道:“其实不然,白日我就隐约察觉到,歂戌的魔气已经渗入长安的每一个角落,与汉朝的天命藕断丝连,昔日孽缘对它即是劫难,也是机遇。”
海草妖爬进水桶里,慢悠悠地飘着,良久后道:“那岂不是说长安城已经成了他的主场,我们无法施展全力,他却可以为所欲为?!”
袁昆目光复杂,看着海草妖,最终轻轻点头。
一日后,有关张骞的消息终于传出宫外,天子大喜,特封他为太中大夫,封堂邑父为奉使君,消息转瞬传遍了长安。
回长安后,张骞将其见闻向天子作了详细报告,对乌孙、奄蔡、大宛、康居、大月氏,以至安息、身毒、条支诸国的位置、特产、人口、城市、兵力等都作了详细说明。
昔日秦始皇北却戎狄,筑长城,以护中原,但其西界不过玉门关,再以外的广阔西域尚不为中原文化所及,张骞的所见所闻,使其第一次对神州大地揭开了朦胧面纱。
现在还没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但当袁昆听见长春庄里的酒客大谈张骞与堂邑父的暧昧关系时,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堂邑父乃是忠仆,更是宫内出身的阉人,你造黄谣能不能专业点?”袁昆鼻腔里呛得全是茶水,忍无可忍地打断那醉汉。
“哪来的小瞎子,毛都没长齐罢,边儿玩去!”酒鬼一看袁昆稚嫩模样,登时嗤之以鼻,亵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宫里出来的,才更懂怎么伺候人。”
“分桃之好可是雅事,小兄弟没必要如此激动。”旁边有歇脚的贩夫笑道,“再说那堂邑父可是匈奴人,若不是协助张大夫有功,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召。”
“我不是因为这个……”袁昆哭笑不得道,他光是想想五大三粗的堂邑父被张骞那啥,就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们认识渭水上行船渡人的一位船夫么?”
醉汉把醒酒汤一洒,扬声道:“是不是樊荣,又高又黑的一小子!”
袁昆点头,醉汉又道:“你找他有事?今天他来不了了,有大商人花重金雇汉子下河捞东西,樊荣也带人去捞了。”
袁昆坐在凳上,经营酒肆的俱是漂亮姑娘,一少女拿来麻布,把桌上茶水擦干净,给他重新满上,贩夫歪着脑袋,朝醉汉好奇道:“还在捞江都王为太后生辰备的那批贺礼么?”
醉汉:“唔,董相也在楼船上,船倾之后差点没淹死,这批贺礼在他手上丢了,估计没多久就要乞骸骨归乡修书去了。”
少女在一旁默默倾听,奇道:“董相身为一国之相,怎的亲自前来,不是说无召不得入长安么?”
这酒楼里莺莺燕燕,漂亮女孩让人目不暇接,袁昆下意识地离这少女远了一点,答道:“那是说给他们老刘家人听的,咱们平头百姓的不用管这个。”
少女若有所思,看着袁昆覆眼的青巾,眼波流转,盈盈笑道:“听说那批货里有一株雷击木很是稀罕,正和这长春庄的寓意,妾愿出百金寻得一位壮士捞来此物,装点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