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摇头,声音沙哑:“不疼。”
可当林霜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时,分明看到他睫毛轻颤,指节攥得发白。
林霜冷哼,手上力道却不自觉地又放轻几分。
玄一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拇指在他手腕内侧轻轻摩挲:“殿下亲自照顾臣,臣死而无憾。”
“胡说什么!”林霜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月光透过树隙洒落,映得玄一眉眼格外深邃。
他定定望着林霜,忽然轻笑:“殿下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林霜耳尖微热,猛地将帕子拍在他脸上:“闭嘴,养你的伤。”
玄一闷哼一声,却趁机拽住林霜的衣袖,将人拉得一个踉跄。
林霜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在他胸膛上。
“玄一!”林霜怒喝,手肘下意识抵住他胸口。
“咳……”
玄一脸色瞬间煞白,却仍固执地环住他的腰,“殿下别动,臣的伤……”
林霜僵住,果然不敢再挣扎。
他低头查看玄一的伤势,却见这人唇角微勾,哪有半分痛苦的模样?
“你——”
话音未落,玄一忽然仰头,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很轻,带着血腥气和药草的苦涩。
林霜怔住,一时忘了推开。
“殿下,”玄一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低哑,“臣真的……很欢喜。”
林霜眸光微动,忽然伸手按住他后背的伤处。
“啊!”玄一痛得弓起身子。
“还装不装了?”林霜冷笑。
玄一额角渗出冷汗,却仍笑着摇头:“不装了。”
他忽然一个翻身,将林霜压在身下。
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肌肉紧绷,却不肯松开:“但臣还是要亲殿下。”
“你——”
林霜刚要斥责,却见玄一脸色惨白,唇上血色尽褪,顿时噤声。
玄一得逞般笑了,低头在他颈间轻蹭:“殿下心疼臣。”
“滚下去!”林霜耳根通红,却不敢用力推他,“伤口裂了别指望本宫再管你!”
玄一闷笑,呼吸喷在他耳畔:“那臣就一直流血,流到殿下心软为止。”
林霜气结,正要发作,却听远处传来隐约的人声。
“殿下!玄一大人!”
是东宫的暗卫。
玄一遗憾地叹息,不情不愿地撑起身子。
林霜立刻推开他,整理凌乱的衣袍,又恢复成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样。
“殿下,”玄一忽然凑近,在他耳边低语,“等回宫……”
“闭嘴!”林霜一把捂住他的嘴,指尖却被他轻轻咬住。
暗卫的脚步声渐近,火把的光亮刺破夜色。
林霜慌忙抽手,却见玄一望着他笑,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明亮得灼人。
这个疯子。
林霜别过脸,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
……
北狄王庭残破的狼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徐晏秋的帅帐内却燃着暖融融的炭火。
谢云卿执笔蘸墨,在舆图上勾画时。
“带进来。”
帐帘掀起,北狄可汗被铁链拖拽而入。
这位昔日叱咤草原的雄主,此刻金冠歪斜,蓬头垢面。
“要杀便杀!”
可汗用生硬的官话嘶吼,残缺的牙齿间喷出血沫,“长生天会降下雷霆,劈碎你们这些周狗!”
徐晏秋擦拭着染血的佩剑,眼皮都没抬一下。
谢云卿却笑了。
他披着雪狐大氅,慢悠悠踱到可汗面前:“大汗可知,为何留你性命?”
“呸!”可汗一口血痰吐在谢云卿靴尖,“你们周人最会耍弄阴谋!”
“大汗误会了。”谢云卿蹲下身,“我家殿下仁慈,想送大汗一份大礼。”
他忽然压低声音:“还你三城,复你王庭,如何?”
可汗眼睛骤然睁大,铁链哗啦作响:“你说什么?”
“不过嘛……”谢云卿指向舆图,“需要大汗配合演场戏。”
帐外忽传来战马嘶鸣,徐晏秋的副将掀帘而入:“将军,探马来报,二王子率残部逃往白狼山。”
谢云卿闻言轻笑道:“你看,令郎可比大汗果断得多。”
可汗浑身剧震,忽然暴起扑向谢云卿:“你们敢动我儿!”
徐晏秋剑鞘横扫,将可汗重重击倒在地。
“大汗慎言。”谢云卿抚平大氅褶皱,语气温润如春水,“不是我们动他,是您要‘勾结’他起兵复国。”
可汗瘫在地上,死死盯着舆图。
他忽然明白过来,浑身止不住发抖:“你们……要伪造北狄复国的假象……”
“怎么能叫伪造呢?”
谢云卿从袖中取出太子密信,烛光映照着火漆上的龙纹,“大汗会‘逃出’军营,与二王子在白狼山会师。"
他展开信笺,清隽字迹映入可汗的眼睛——
「着徐晏秋部诈败三阵,弃朔方、云中、九原三城」
“不可能!”可汗嘶声大笑,“周朝皇帝怎会允许……”
“陛下当然不知道。”谢云卿将密信凑近炭盆,火舌瞬间吞没字迹,“这是太子殿下的私兵在陪大汗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