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明前的海面漆黑如墨,只有零星几点渔火在远处闪烁。
林霜站在旗舰甲板上,海风掀起他的衣袍。
他的目光穿透黑暗,死死盯着远处东海城的轮廓。
城墙上的火把连成一线,像条沉睡的火龙。
“都准备好了?”他轻声问。
身后,江元大步走来。
这段时日他长的更高大了,古铜色肌肤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三十艘战船,八百精锐。”江元的声音低沉有力,“义父的船队负责东侧佯攻,陈海带人埋伏在城南浅滩。”
林霜微微颔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江元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的指节上,突然伸手握住:“别紧张。”
林霜一怔,随即失笑:“谁紧张了?”
江元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手掌。
他的掌心粗糙温暖,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林霜垂眸,任由他握着,半晌才道:“沈千劫那边……”
“信得过吗?”江元皱眉。
林霜摇头:“信不过,但利益一致。”
他抬眼看向远处的城墙,“他恨城主,不比我少。”
江元冷哼一声,显然对那个曾经在城主府里装可怜的奴隶没什么好感。
但大局当前,他也没多说什么。
“时辰到了。”林霜突然道。
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海平面渐渐清晰起来。
林霜转身,面向集结的舰队,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今日之战,不为劫掠,不为私仇。”
他的黑眸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我们要的,是一个再无苛捐杂税的东海!”
“杀!”
渔民们的怒吼声震彻海面。
战鼓擂响,号角长鸣。
三十艘战船同时升起海龙旗帜,浩浩荡荡驶向东海港口。
……
东海城墙上,守军突然骚动起来。
“敌袭!敌袭!”
警钟声响彻全城,士兵们慌乱地奔向各自的岗位。
城主一身戎装,快步登上城楼,脸色阴沉如水。
“怎么回事?”
守备将军单膝跪地,声音发颤:“大人,海龙帮和珍珠岛的叛军联合来袭,至少有三十艘战船!”
城主瞳孔骤缩:“三十艘?他们哪来这么多船?!”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远处海面上,战船如离弦之箭,破浪而来。
最前方的旗舰上,林霜迎风而立。
城主眯起眼,突然认出了那个身影。
“是那个孽种!”他咬牙切齿,“传令,所有火炮对准那艘船!给我轰沉它!”
“大人!”副将急忙劝阻,“我们的火炮射程不够,他们还在安全距离外!”
城主暴怒地揪住副将的衣领:“那就等他们靠近!今日务必取那杂种的性命!”
……
战局一触即发。
林霜的舰队在港口外徘徊,不断变换阵型,却始终不进入火炮射程。
守军神经紧绷,炮手们的手指都扣在了扳机上,却迟迟等不到开火的命令。
“他们在拖延时间!”守备将军突然醒悟,“大人,恐怕有诈!”
城主脸色铁青:“传令,调城南守军增援港口!”
“报——!”
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来,“城南发现敌踪,陈海率领珍珠岛叛军正在登陆!”
城主猛地转头:“什么?!”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林霜的舰队只是诱饵,真正的攻击来自城南!
“快!调一营去城南!”城主厉喝,“务必拦住他们!”
……
城南,沈千劫站在暗处,冷眼旁观守军的混乱。
他穿着一身北境军服,腰间挂着柳氏的令牌,看起来威风凛凛。
之前士兵们分饮他以特使身份带来的“壮力酒”,却不知里面掺了迷药。
现如今,城南守军已经倒下一大片,剩下的也头晕目眩,连武器都拿不稳。
陈海率领的渔民们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就顺利攻破了城门。
“沈大人果然守信。”陈海朝他咧嘴一笑。
沈千劫面无表情:“别废话,按计划行事。”
城主府内此时一片混乱。
侍女们抱着细软四处逃窜,侍卫们神色慌张地来回奔走。
城主一脚踹开书房的门,从暗格中取出一把匕首和几封密信。
“大人!”总管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叛军已经攻入城南,守军……守军全都倒下了!”
城主的手微微发抖:“怎么可能?!”
他猛地想起什么,“沈千劫呢?他在哪?”
总管摇头:“不、不知道,从半个时辰前就不见人影……”
城主脸色瞬间惨白。
他明白了。
“备马!”他厉喝,“从密道走!”
总管连忙去安排,城主则快步走向地牢。
那里有他最后的保命符,鲛人遗骸。
只要带着它,逃到皇城,他还有翻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