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醒。”周叙砚扶着脖子站起来,甩甩手臂活动关节,血液流向肢端时如同蚂蚁爬过,他刚站起来又坐了回去,捏捏小腿。
景思麦撑地站起来:“你怎么不到床上睡啊?”
“太困了,”周叙砚抖抖腿,再次尝试站起来,进向卫生间,“懒得动。”
景思麦踟蹰着,有些抱歉道:“呃,那个你要是介意,我可以睡沙发,或者穿上T恤。”
周叙砚咬着牙刷出来,含含糊糊道:“我没那么矫情,是真的有点忙。”
……
两人准备好,吃完早饭,去了体育馆。
因为有好多个量级,所以是同场进行的,冠军、季军的争夺同时进行。
偌大的场馆中间,设置了四块场地,每一块是12米×12米的正方形,往内预留至少2米的安全区,中间是一个正八边形的边线。选手要在八边形内部比赛。
每场一个主裁,四个边裁,教练员坐在本方运动员那侧的边线外。
周叙砚和景思麦坐在一个观赏角度很好的位置,景思麦握着扶手坐着,看看周叙砚,又看看两人中间那个扶手。
并肩而坐的感觉很奇妙。
之前,他俩总是在教练席相遇。在比赛场地的两端,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面对面。那时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站起来,又憋了一肚子火坐下去,抱臂观战。
而对面的周叙砚,周叙砚是什么样呢?他好像经常翘着二郎腿看比赛,因为坐姿,上面那条腿会露出脚踝。从景思麦的角度看过去,脚尖仿佛朝着自己。
景思麦自问不是个内耗的人,看到那个脚尖却总是忍不住想,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他这个姿势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周叙砚……”景思麦忽然想问问他。
周叙砚转过来:“嗯?”
突然间,体育馆内一片沸腾,很多人都站起来欢呼,热情的气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场内广播宣告检录运动员名字,检录处站了个很高的人,正叉着腰,确认身份信息。从亚麻色的头发可以猜出那人是谁。
“伊戈尔。”“波波夫。”两人同时说出口。
运动员检录完之后,要进行身体、服装、护具及用品的检查,合格之后候场。
林致注意到了观众席的周叙砚,点头示意,周叙砚抬起手挥了一下。
选手入场,场馆内的喝彩、嚎叫又高起一浪,毕竟主场在京市,为林致呐喊的人也不在少数,一时间气氛热烈,为己方的运动员助威的人,和慕名来看伊戈尔的人,旗鼓相当。
解说台坐着一男一女两名解说员。“红方选手,林致,二十岁的小将,这是他的首场亚锦赛。而青方选手是来自俄国的伊戈尔,伊戈尔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经验丰富,此前已经获得过男子68公斤级的奥运冠军。此前,两人还没有对战过,对林致来说,是不小的挑战。”“好的,让我们期待今天的比赛。”
林致在场下快速前踢,活动筋骨,教练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偶尔点头。然后教练帮他一一穿好护具:蹲在旁边卷起他的裤子,绑护腿;在背后帮他绑护胸的绳子;最后把头盔递给他,拍拍他的肩。
“好怀念啊。”景思麦支着下巴感叹道。“六年。”
景思麦目光直视伊戈尔,那人留着偏长的头发,扎一个松散的马尾。这么些年,伊戈尔竟一直保持这个习惯,亚麻色的马尾几乎成了他的一个特征。
周叙砚看向景思麦,又顺着景思麦的视线看向伊戈尔。他问:“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退役?跆拳道运动员的在役时间可以很长的,你那时候,你那时候就跟林致现在一样大。”
“我啊。”景思麦陷入回忆,“怎么说呢?那时候我挺迷茫的。就是受伤回来之后,突然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我妈又很担心我的身体,她不想我再打了。高老大呢,我知道他其实是把自己没能实现的梦想寄托在我身上了,我不喜欢那种背负别人梦想的感觉,你要是问我自己有没有很想争一个冠军呢,其实好像是没有的,我只是很享受塑造自己的过程……”
“哦?没有很想争一个冠军啊。”
景思麦白了周叙砚一眼,继续说到:“我已经经历过最想要的体验了。我讨厌规则、秩序、条条框框,相较于这种比赛,我更喜欢打野架,嘻嘻。”
“你还真是……让人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