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砚:“刚才贴靠那一下倒是挡得很及时,不然那个距离,伊戈尔能打到他的头。”
周叙砚说得自然,但景思麦很难不想到他俩第一次见面的那场比赛。不好意思,贴靠PTSD了。只是,他又想起昨晚摸周叙砚的肌肉,光滑、坚硬,好像他的身体本身就拥有铠甲,他甚至有点想试试就这样贴靠着是什么感觉。
那场比赛,景思麦一开始也没上心,后来越打越全神贯注,在厚重的护甲间,对对手的感觉是模糊的。你需要战胜,需要克敌,需要击倒对方。所以,赛场上的贴靠和击打,都像是纯粹的力量在对抗。
现在,景思麦突然有些奇异的想法,离开赛场,剥去防护,周叙砚的身体和力量是什么感觉?
但是他立马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个寒颤。那柔韧度变态的死相,还能是什么感觉,打人很痛的感觉。
景思麦眼睛看着比赛,脑中思绪却飞到九霄云外。回过神来时,第二局已经结束了,林致赢了。
比赛的悬念寄托在第三局。相较于碾压性的比赛,这样的比赛更有看头,不同的战术在对决,选手临场的反应、爆发都成为看点。不到最后一刻,难决胜负。
经历了第二局,林致和伊戈尔应该都会继续调整打法。
景思麦问:“你觉得谁会赢?”
周叙砚答:“不好说。”
景思麦故作惊叹,叉开手指挡住嘴:“还有你看不准的?”
“你觉得我分析很准吗?”周叙砚原本是微微分开着腿坐着,手肘抵在膝盖上,身体稍稍前倾。闻言,先是从赛场中抬起头、直起身,然后缓缓转向景思麦,语调也很慢,“我看不准的事可多了。”
话毕,他就那么淡淡地把景思麦望着,像一汪没有波澜的净湖。
他这眼神倒把景思麦看不会了,景思麦结结巴巴:“不、不准吗?”
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又上来了。光是感受周叙砚对他的所作所为,他总感觉对方有意无意地刁难他、针对他、玩弄他,但是你当面跟他说一些尖锐的话时,他又表现得温和、谦卑、任人拿捏。
好像他周叙砚才是被欺负的那个,让人不好意思说重话。
周叙砚说自己看不准的事可多了,但景思麦觉得,自己脑袋里想什么都被周叙砚琢磨得明明白白。
他抬前腿,周叙砚知道他要做假动作;他后撤,周叙砚知道他要打反击;他贴靠,周叙砚知道他想找机会给一拳;他踮步,周叙砚知道他想爆头。
他让危星遥打防守,周叙砚让涂薇一直做假动作,把危星遥逼成“消极”犯规;他让危星遥发挥出力量的优势,周叙砚让涂薇找危星遥的重心漏洞。
他看不准,才怪。
“这样的话。”
周叙砚的确是长得非常好看,他额头挺阔,剑眉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攒着劲儿,从这个面对面的距离看过去,瞳色要更深,就像是一片缄默的海岸,即将升起初阳。
周叙砚说:“那我说林致要赢。”
“呃。”
第三局开始。
这次两边都更谨慎,但谁如果能先拿到分数,就占据了优势地位。现在属于是要抢一个主动权。
一开场,林致两个甩腿,伊戈尔后仰躲过,但在腿落地的刹那,他又起腿横踢,那是个对伊戈尔来说刚刚好的距离。千钧一发之际!林致跃身而起,铲出一个高位横踢!
诶?打到没?
那个距离好像差了一点。
男解说:“漂亮的迎击!”
场下,林致的教练举手了,裁判喊停比赛,分开两位选手。
女解说:“好的,我们看到红方教练提出审议。”
即时录像回放里,可以明确看到,林致确实踢到伊戈尔的头部了,追加3分。
现在,伊戈尔不得不更加积极地进攻。但是林致防守坚固,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比分僵持不下。很快,第三局过去一半。
竞技体育,就是针尖对麦芒。
在还有30秒的时候,伊戈尔找准机会,一个下劈!拿回3分。
“哎呀呀呀!”景思麦一个激动,抓住旁边的人,“完蛋了完蛋了,波波夫的hits更多!”
周叙砚低头看了一眼,他摊开的手掌上,叩了另一只手掌,那人一用力,两人就变成了十指相扣。
有时候他真的挺喜欢景思麦这种大儿童一样的性格。不,准确地说是每时每刻都喜欢。
周叙砚不动声色地反握住景思麦的手,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竞技体育,一切皆有可能。”
比赛时间还剩5秒钟,比分僵持在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