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人流量高峰期大概是在早上,中午和下午至晚上。而因为下雨,这次店里的晚高峰时间格外长。
等尤徊安点完单,魏良就回到前台,重新忙碌起来。
尤徊安不听魏良的劝阻,执意要点那杯“冰柠冷萃美式”,但他本人明显是无福消受,魏良在前台都能看见他喝了一口后,不断抽动的唇角。
尤徊安长相优越,又是孤身一个人,不少姑娘甚至男生都在盯着他看,时不时传出几声起哄般的哄笑。
魏良听着那些哄笑,突然想起陈易云说他当时和尤徊安分手时,尤徊安说过和男人在一起很恶心。
那他是和陈易云在一起前就这样觉得,还是和陈易云在一起后,才突然有了这种感觉?
魏良顿了顿,发现自己这个想法很好笑。在一起前还是在一起后又有什么关系?尤徊安是个直男,就是单纯不喜欢男的。
魏良叹了口气,余光看见一个长相乖巧的男生正朝尤徊安那边走过去。
男生皮肤白皙,一双杏眼炯炯有神,头发脸上乃至身上都精致地如出一辙,看上去是某个富贵家庭养出来的小公子,在店内灯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个瓷娃娃。
魏良抿抿唇,这种小男孩估计一辈子没受过什么挫折,要是在尤徊安这里栽了跟头......
魏良随手抓一把糖包,跟那个小男生前后脚到了尤徊安桌前。
尤徊安本来正和这味道猎奇的饮品面面相觑,突然察觉身边多了个人。
小男生笑着冲尤徊安打招呼:“你好啊。”
尤徊安一瞬间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冷声开口:“不要。”
男生:“......”
男生维持笑容:“我还没说要干什么呢。”
尤徊安点头:“不加微信,不谈恋爱,不喜欢男的,抱歉。”
男生:“......”
男生不甘愿就这么走了,正想着找别的借口,就看见原本面若冰霜的人神色微弱地一变。
好像那座冰山瞬间化开,却又被他的主人努力维持住。
男生一愣,回头发现是前台的收银小哥。
魏良把两个人的对话全听完,暗暗感叹一句自己来晚了,这小男生还是受到了人生第一挫。
他对男生笑了笑,在他身侧停下,把手里抓着的糖包放到桌子上:“我给你拿了几包糖。”
尤徊安垂眸看桌子上的小二十个糖包,沉默半晌:“你们咖啡馆其他客人不需要这个吗?”
魏良被问得一哽,默默拿回一半揣进围裙前兜。
那男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突然开口:“啊,所以你们俩是情侣吗?”
话音落地,尤徊安撕糖包的动作顿住,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里的逻辑,并没对男生的话做出什么反应。
魏良把自己从震惊与尴尬中拉出,连忙道:“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
魏良说到这里猛地停住,慢慢看向尤徊安。
可惜,这一停顿更让男生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他点点头,嘟囔了一声“暧昧期啊。”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朋友圈。
魏良:“......”
怎么就成暧昧期了?
*
成晚回来时,尤徊安正面色不善地和手里的咖啡“对峙”。
那咖啡喝了一半都不到,桌子上却已经堆了五六包糖包......的躯体。
成晚好奇地坐下,确定那几包糖包都只剩个外包装后,忍不住问:“你喝葡萄糖呢?”
尤徊安瞥她一眼:“你打电话打去北极了?”
成晚耸耸肩:“差点,那边说这次效果好,非要和我合作整个什么全球巡展......我哪有这么多时间和钱,家里那两位还催命似得跟我要钱呢。”
尤徊安“啧”了一声。
他也是画展前不久才知道成晚的家境——典型的重男轻女家庭,她父母费劲千辛万苦怀了孕,她妈却因为操劳过度,生下成晚后落了个不孕不育的病。她爹知道这件事后,好几次在外面找女人,四处乱睡,但没一个能怀上的。
后来她爹乱搞被发现,她妈去村委找了个喇叭,直接喊话:向家那个傻逼天生绝精,老娘闺女是老娘和别的男的生的。
于是,成晚从一个赔钱货,成了个狗生狗养的赔钱货——虽然成晚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
尤徊安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还以为是成晚从哪找了个文艺片讲给他听,被震惊得许久说不出话。
成晚一直不被支持画画,这次的画展是她第一次举办,同样也做好了最后一次举办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