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还要我拍？”

“为了让你还债。”

“……三天就可以拍完吗？”

“当然，不会耽误你节目的录制。”

曲青青拿起签字笔，再次和他确认：“我替贵司拍三天的宣传片，用来抵我在XX私立医院的住院费，中间没有利息，对吗？”

秦阳点头：“对。”

曲青青在两份协议上签了字，并把其中一份放进包里，说：“我已经录下了我们签署合同的全部过程，你要是不遵守合同规定，我就把它放到网上。”

秦阳收起桌上的合同，说：“为了庆祝我们达成合作，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

“忘了告诉你，《职场连连看》是我赞助的。”

“......”

与秦阳并肩坐在车内，曲青青瞥见驾驶座上的黄诚，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她将目光转向窗外，夜晚的城市霓虹灯闪烁，映照在她的瞳孔中，使她的心情更加复杂。这时，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空调吹出的冷气又让她感到一丝凉意。她突然感到无力，这么多年连他的手掌心都没能飞出。

站在西餐厅门前，曲青青脚步一顿，这是她与秦阳第一次共进晚餐的地方。她依稀记得那个夜晚，他的肩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白雪。坐在座位上，秦阳甚至没有询问她想吃什么，服务员推着餐车直接将食物摆上了桌子。曲青青看着桌上符合她口味的食物说：“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秦阳边切牛排边说：“所以，你连含有花生的食物都吃不出来了？”

“你是在承认那天晚上是你操作的？”

“我只是请你吃了一份松露鹅肝而已。”

连吃三天医院提供的食物，眼前的食物似乎看起来更有食欲。且不说浪费食物可耻，总不能坐这看着他吃吧。想到这里，曲青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以她对他的了解，她此刻的行为，足以触及他的底线。

确实，秦阳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他微微皱眉，以教导的口吻问道：“饭都不会吃了？”

曲青青边往嘴里塞食物边说：“我们普通人都这么吃饭。”

秦阳提醒她：“你好歹是个主持人。”

曲青青冲他咧嘴一笑：“名气不大，无人在意。”

秦阳：“……”

曲青青终于抓住了他的痛点，那就是推翻他之前教她的一切！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带着一丝顽皮和挑衅，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时，秦阳的脸上就会出现一种难以言表的挫败感。

秦阳虽然很难忍受她的行为，但与她面对面共进餐时，他的内心再次感受到了多年前的宁静。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四年前的时光。所以，当她吃饱喝足，歪歪扭扭靠在椅背上时，他仍开口说道：“青青，跟我回家吧。”

曲青青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十一岁时遇见了他，那时她正处于最无助的时候。因此，她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哪怕是让她离开他，她也会遵从。但现在，她只想沿着现在的生活轨迹继续生活。

“为什么执着于让我跟你回家？当年是你说让我们各自生活的，现在又为什么要我跟你回家？”曲青青的声音愈发激动，“难道是为了更方便地控制我吗？从我毕业的那一天起，调派我回申城支援、专车接送、入住五星级酒店，甚至我因过敏而住院……这一切都是你操控的对不对？”

秦阳没有否认，他望着她的眼神越发深沉：“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生活。”

曲青青轻轻笑了：“我们要以什么样身份一起生活？亲人？朋友？还是……爱人？”

爱人，听到这两个字，秦阳的心都在流血，这是他不敢爱她的噩梦。

“我们就这样各自生活吧。”曲青青说完，起身准备离开。秦阳迅速握住她的手腕，轻声说道：“都依你，你想以哪种方式生活，我都依你。”

曲青青僵在原地，理智逐渐被情感的洪流所淹没。她竭尽全力，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挣脱了他的手，匆匆离开了那间餐厅。仿佛每多停留一秒钟，她就会无法自控地扑进他的怀抱。

回到酒店时，她仍然颤抖不已，心中充满了混乱与迷茫。她无法抑制地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爱人的方式也可以吗？

她用颤抖着手指拨通范雨萱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她一个字也没说，便嚎啕大哭。范雨萱没有打断她，安静地听着她哭。当她的哭声逐渐转变为抽泣声，范雨萱说：“青青，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曲青青放下手机，让思维归于宁静，安然入睡。果然，人在夜晚时是脆弱的。然而，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时，昨日的种种似乎变得既遥远又仿佛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