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无尽深渊可不是谁都敢踏足的地方——那鬼地方出了名的有去无回,就连许多高阶大恶魔,光是听见它的名字就吓得两腿发软,更别提主动闯进去。
仔细想想,这家伙其实也挺惨。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类,却意外被迫和自己绑定,不仅回不了家,还得跟着他们闯无尽深渊、拯救世界。
这种倒霉事砸谁头上都够让人崩溃,他却硬是撑着,没吵没闹,是条汉子。
瑞基暗自摸了摸下巴——
也许自己应该对他更好一些。
“这边,我的木屋就在前面。”玛尔带着他们来到了自己在落叶村外围暂时歇脚的小木屋。
夕阳照在木屋上,破旧的茅草屋顶泛着暖暖的金红色光泽,窗台上晾着几束药草,简陋的木门半掩,几缕阳光透过缝隙悄悄溜进屋去。
“吱呀——”
玛尔从药箱里掏出钥匙,打开小木屋那扇破旧的木门,走进去点亮油灯。
昏黄的灯光跳跃起来,将小屋勉强照亮。
瑞基跟着玛尔走进木屋,目光迅速扫过屋内:一张简陋的单人木板床,床铺上之铺着一条单薄的褪色旧毯子,房间角落里堆着几件破烂衣物和木箱子,连个像样的柜子都没有。
靠窗摆着的药剂桌,是屋内唯一干净整洁的家具。桌面上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和晒干的草药整齐地摆放着,虽然每种量不多,却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几本用得发旧的笔记本整齐地码在桌边,书页间夹着零星的干草药叶,可以看出这张桌子的主人非常热爱阅读和研究草药。
玛尔关上门,掸了掸桌上的灰尘,把油灯放在药剂桌上,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笑:“环境简陋了点,你们先将就一下吧。”
瑞基和威廉站在木屋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里空间倒不算狭窄,但简陋得过分,甚至只有一把椅子。
他们环顾四周,最终只能站在原地,连个落座的地方都找不着。
“你们怎么不坐……”玛尔放下药箱,转身看向他们,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的笑,“啊,抱歉,我完全忘了,这屋子之前就我一个人住,所以没添什么家具。”
他说着挠了挠头,随即走向角落的木箱,一边翻找一边道:“你们等下,我看看还有没有草席和毯子,先铺在地上凑合一下……”
“没事儿。”瑞基低头翻了翻储物袋,随手掏出一床柔软的魔鹅绒毯、一床厚实的魔咩毛毯,还有几个镶金嵌银的华贵坐垫,随意地丢在地上,“这些将就用吧。”
华贵的奢侈品自带高光,落地瞬间,简陋的木屋仿佛都被映亮了几分,竟生出几分蓬荜生辉的错觉。
“呃……”玛尔看着这些华丽得过分,却又带着明显使用痕迹的物品,笑意逐渐僵硬,“好、好的……可是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很贵重,真的没问题吗?”
这什么脑回路清奇的败家王子!谁家好人出来冒险还随身带金被窝的?!
威廉倒是没多想,精灵大叔双手环胸,哈哈大笑:“不愧是你啊,瑞基,连这些都准备得这么齐全!话说……你不会连浴盆也带了吧?”
他们刚才在豺狼人窝里厮杀,浑身都是腥臭的狼血,要是能洗个澡那就完美了。
“嘭!”他话音刚落,一只白瓷烫金浴缸便凭空落地,四角深深压入泥土地。
玛尔的眼睛在黑框镜片下缓缓变成死鱼眼,毫无生气:“……你还真带了啊。”
瑞基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这次虽然走得匆忙,但我可是有经验的。”
他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小时候被该死的叛军陷害,流落人界,吃尽苦头,我早就受够了那种日子!这次绝不能再像当年那样凄惨!”
说到这里,玛尔和威廉看向他的目光微微一变。
威廉回想起几百年前,那个被他们逼入绝境,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却依旧倔强护着同伴的少年。再看看如今这个全副武装、目光坚定的青年,心中不由泛起一丝酸涩。
孩子长大了啊。
玛尔却转过身,语气平静地说:“既然有浴缸,那我先去把灶热起来,一会好烧水。”
威廉忙问:“需要帮忙吗?”
玛尔拉开通往后院的门,镜片泛着冷光,掩去眼底情绪:“没事,柴火够用,我把它们丢进灶里就行。你们先铺地铺,我生完火就过来。”
瑞基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感到有些奇怪:“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他不是很开心?”
威廉挠头,“好像……是的?”
对视一眼后,二人得出结论:“人类的情绪,真是难懂。”
瑞基和威廉很快铺好临时睡铺,后院飘来淡淡的烟木香,伴随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在木屋里格外清晰。
玛尔推开后门,拍掉手上的草木灰,随口道:
"——瑞基,过来,跟我去井边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