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触感坚硬冰冷。
“嗯——”她似在思考似在商量,“看看是你先累死我,还是我先扯断你。”
琴弦划伤虎口,悬挂于三弦之上者集体疯狂嘲笑。
“自不量力,普通人能有多大能耐?就该老老实实努力,还真有人相信天上能掉馅饼。”
“等运气?等你老了,发现付不起医药费,账户开不出养老金,哭都来不及。”
“不用那么久,让她找不到工作,没有人愿意雇用,吃不起饭的时候就老实了。”
林茉笑了笑,“抱歉啊,我还真的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她拉住琴弦用力一扯——
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三弦纹丝不动。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就说吧,不行的。”
林茉又拉扯了一下,三弦稳稳地顶天立地,好像她的力量根本没有传达过去。
脖颈上琴丝却越缠越紧,从手腕茉莉纹处流进身体的能量,又在脖颈伤口处流出。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紫薇星,不让现实打击一下就认不清自己。”
确实很痛。
如果此刻有人说放弃反抗就可以缓解痛苦,真的会很有诱惑力。
“哈哈。”
林茉并未受到打击,反而眼里星光熠熠,“我就是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道具已使用】
系统毫无预兆地播报出五个字,突然地开始,断崖式结束,莫名传递出很重的偷感。
林茉身旁突然出现一根树枝,如同游龙一般蜿蜒自由生长,扩散出馨香清新的花香,逐渐驱散了原来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如同被春日之手抚摸过的枝桠顺着乐器缠绕攀援,淡粉色花朵如同颗颗莹润小巧的珍珠。
是梅枝。
“开花了?”
“不可能,这里这么冷,不可能开花。”
“就算开花,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梅枝沿着乐器继续向上,攀上穹顶锁链,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仿佛春风吹过。
林茉脖颈一松,琴弦悄然融化,在国际上留下一道淡粉色印记,如同被梅花浸染。
梅枝?
道具?
原来如此。
晓晗——
她伸手拉住一根枝桠,用力一晃——
叮铃——
却是把穹顶锁链扯掉了一根,落下来砸在地面。
嘿嘿,失败了。
原本是想下个花瓣雨的——
洞箫女突然走向漂浮戏台,踏上戏台刹那,身上忽然缠满小臂粗的藤蔓,如同一条条锁链,上面悬挂着不会响的沉默铜铃。
藤蔓蠕动,从左耳钻入大脑,几秒后瞳孔一行字在滚动闪烁:
“好孩子守则”肉瘤已完成寄生。
场景忽然变化,变成了一间客厅,装修简单,一位老年女性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海风吹动她灰白的短发。
洞箫女走过去,“该吃药了,妈妈。”
“妈妈”转头看着洞箫女,眼神呆滞了几秒,随后恢复清明,“清荷,不是妈妈逼你,妈妈这种情况,如果不能看着你结婚成家,那妈妈就算走了也不会安心的。”
原来她叫清荷。
对了,工牌上有写:林清荷。
林清荷坐在妈妈身边,低头从药瓶里倒出几颗药片,“这瓶就快吃完了,过几天去复查看看。”
“妈妈”和她各说各话,“我这种情况我知道的,以后……以后会很难,你一个人怎么办呢?”
林清荷不说话了,沉默地将药片递到母亲手中,然后又地上一杯水。
看着母亲吃下药片。
又是一阵沉默,江砚感受到藤蔓开始收紧,可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想要挣脱。
痛苦也是好东西,它是名正言顺要求幸福的筹码。
“我知道了,我会去相亲的。”
“是妈妈连累了你,我知道你不甘心嫁回我们这小城市,但其实人家条件也不错,而且国企工作稳定,工资也不低。”
林清荷低头开始收拾茶几上的药盒。
“你在大城市,现在觉得一个人自由,但在那边吃的就是青春饭,等年纪大了,别说年纪大了,就是三十六七岁都没人愿意用你。”
“嗯。”林清荷似乎放弃了反驳,也或许是不知如何反驳。
“这次相亲如果能成,我以后就算老年痴呆严重到忘了,但心里头也安心,能成的话还要好好谢谢你叔叔。”
林清荷声音很轻,“我已经答应叔叔明天去了。”
戏台背后出现一块大屏幕,是林清荷使用的设备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如何照护阿尔茨海默病患者;
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照护指南。
顶端弹出一条信息,是客户的:林经理,听说您辞职回老家了,您还考虑继续做这一行吗?想请您来我们这做投资顾问,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聊聊。
林清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好似全身力气已经耗尽。
“好孩子”肉瘤顺着林清荷脖颈向下扩散,在皮肤之下撑起小小鼓包,很像是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