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这些树开始从黑色伤口边缘流出白色液体,如同受伤出血的状态。
江砚迅速伸出手臂向后挡了林茉一下。
动作间,他的手指尖触碰到了白色液体,一颗圆圆的白色液珠凝结在手指尖,很像浓稠版的牛奶。
林茉赶快找了一片叶子帮他擦掉。
【没事吧?】
江砚将手指举到眼前,转圈看了看,然后又望向林茉,眼神清澈。
【好像没什么感觉】
林茉点头。
【有什么赶快说】
她现在心情不太好,就算待会儿江砚真的说自己哪里不舒服了,又能怎样呢?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讨厌这种感觉,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讨厌了。
【检测到漆液采集,计量系统启动中】
进度条又增加了一个,名称叫做采集量。
那棵树也停止了询问。
所以这个白色的液体叫做“漆液”,这是一种油漆?
不知道进度条完成会发生什么,但这个进度条走得尤其慢,慢得刚开始他们都以为它没在动。
要么是需要的量特别多,要么是漆液流淌太慢。
林茉观察了一下,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你想要快一点吗?”漆树又说话了。
林茉看了看进度条,有了一点点点仔细看才能看出的进度,灰色进度条上出现了一点几乎难以分辨的黑色。
照这样下去,怕是一天一夜都不一定能完成。
她看了看江砚,有点犹豫。
【快一点吧?】
江砚发来消息。
林茉望着漆树,其实理智上她也同意应该快一点,但不知为何,就是感觉心底有一点阻碍。
就是这一点点小小的别扭,让她犹豫。
倒计时还在流失,要在这个不知所谓的环节用掉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吗?
江砚认真看着林茉,她在想什么呢?
打算枯燥等待?
等待是世界上最反人类的东西,迄今为止,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尽最大努力消除等待。
说等待有意义,那只是无法消除等待而不得不接受的自我合理化说辞罢了。
江砚很想直接回复那个声音,最快速度。
但是他内心也有一块固执和别扭,那是在说:先听听她的。
哼。
这是他摆脱不掉的那部分自己,那个优柔寡断,喜欢人家也不敢表现出来的自己。
如果可以,他想要彻底让那部分自己彻底消失,就像在大海里杀掉一枚气泡,让它彻彻底底毫无痕迹。
但是他目前还做不到,只能将它压缩压缩再压缩。
但就是这一小点,让他站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不知该如何选择。
烦死了。
【江砚】
林茉发来消息。
【我想赌一把】
【好啊】
【听你的】
她决定相信心底那个微弱但坚定的声音。
尽管脑子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不断催促和恐吓她赶快要一个结果。
他决定相信她。
【谢谢你】
江砚笑了笑。
【是我在麻烦姐姐】
......
但是等待真的不知是说说而已,他们又下山查看了村庄,在山上转了又转,除了倒计时走得飞快之外,可以说了没任何收获。
忙活了一大圈,时间过去了几个小时,代表采集量的进度条好像纹丝未动似的。
他们坐在棺材盖子上休息。
【来刷亲密度吧姐姐】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多发点消息提高亲密度】
不能让时间白费,不能只是等待。
【刷什么】
林茉回了三个字,但是神情有点懒懒的,好像对此兴趣不大。
“你想快一点吗?”那棵树又开口了。
...
没有人回答它。
“我们可以快一点。”那棵树又说。
林茉和江砚对视了一眼。
都是一样的东西,早点得到不是更好吗?
好像是。
但还是没有人回答它。
“如果太慢,你的那位小帅哥可就要遭罪了。”那棵树锲而不舍开口。
小帅哥?
江砚?
什么意思?
江砚没有理会,林茉站起来来到那棵树跟前,割痕边缘还在缓慢流淌白色液体,就像化脓不肯愈合的伤口。
【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看着,树皮的粗糙表面的凹凸纹路好像忽然幻化出了一张人脸。
林茉怀疑自己看了太久眼花了,她揉了揉眼。
人脸却好像更清晰了。
那是由很细的线条扭曲盘踞组成的一张比例很奇怪的人脸。
让人想到抽象画作,人的侧脸和正脸处在同一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