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灾区要赈灾和重建,纪长月还需他们的帮助,他们便因此获得了谈判的筹码。
可那群世家大族真的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
她又想起了纪长月提及的闻心。
闻心?
纪长月的意思难道是怀疑天机阁?
可天机阁是与东西厂、锦衣卫等特务机构相似,他们是皇权产物,又怎会做这种对自己毫无益处之事?
魏嫣然恍惚间回过神来,抬眼望去,眼前一片热闹非凡,她竟来到了宴席的布置之地。
但见那几百个宫女、太监穿梭往来,有的搬运着各色珍馐美味,有的摆放着精致的杯盘碗盏,还有的忙着挂起五彩的绸缎,好不忙碌。
正此时,一个宫女手捧着一叠杯盏,匆匆忙忙地从魏嫣然身旁经过,却不小心撞到了她。那宫女惊得花容失色,手中的杯盏“哗啦”一声掉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急忙抬头,看到魏嫣然身上的服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贵人恕罪!”
魏嫣然见状,忙伸手将她拉起,轻声道:“快快起来,不过是撞了一下,何至于如此惊慌。”说着,她便弯下腰,帮着那宫女一起收拾起地上的杯盏来。
那宫女受宠若惊,惊恐地抬起头,用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睛望着魏嫣然,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魏嫣然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总闲着很无聊,我帮你一起吧。我叫魏嫣然,你叫什么?”
那宫女迟疑片刻,才小声答道:“奴婢春桃。”
此时,纪德清也看到了这一幕,便快步走上前来,一同帮忙。那些宫女和太监们虽不认识魏嫣然,但都认得纪德清的身份,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大气也不敢出。
魏嫣然与春桃混在一处,一同忙碌着,到了晌午饭时,便与众人一起吃了饭。
饭后,她与春桃愈发熟络,竟还穿上了宫女的衣服,混在众人之中,继续帮忙布置宴席。
春桃也从一开始的拘谨,变得爱笑起来,小姑娘交谈之间,她知道了许多宫中事情。
譬如晚上会有哪方大官和将领要来,谁最难伺候,谁要避讳什么,这些个细事多如牛毛。
魏嫣然同春桃提着东西,转身便在廊下撞见了明月。
明月一脸严肃,似是刻意在此处等着她们。
春桃一眼看到明月,惊恐万分,急忙跪下,颤声道:“明月姑姑。”
明月是伺候长公主的人,在她们这些宫女眼里和主子差不多。更何况明月以赏罚分明著称,若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了错,不死也要扒层皮,是以春桃十分害怕。
明月扫了一眼抖得不成样子的春桃,对着魏嫣然行了个礼,恭敬道:“世子妃安。若是世子妃有什么事,同奴婢说就好,这都是些不值钱的命,若是因为说错了什么话,死也便死了。”
她这话虽是恭敬,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警告之意。
魏嫣然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了明月的意思。她笑着将手上的东西还给春桃,眨了眨眼,“不好意思了,连累你了。”
春桃看了魏嫣然一眼,什么也不敢说,只是仓皇地跑开了。
纪德清走上前来,对着明月笑道:“姑姑怎么来了?太极宫只有喜公公一个人,皇姐不会发火吗?”
明月对着纪德清行了礼,道:“殿下说,二殿下太宠着世子妃,怕出差错,所以让奴婢再来盯着。”
纪德清闻言,笑容里多了几分嘲讽:“成吧,那姑姑来陪着她,我回太极宫。”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魏嫣然心中有些尴尬,她其实并不想让纪德清走。明月素来难缠,她在明月眼皮子底下肯定什么都干不了。可纪德清既已说要回太极宫,她也不好再留人,只能朝着明月勉强一笑。
明月也看出了魏嫣然的不情愿,那笑容越发恭顺,道:“世子妃放心,奴婢定会好好伺候您,绝不比二殿下差。”
魏嫣然心中虽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
在明月的规劝下,她第一件事便是脱下了宫女的衣服,换上了特意挑选的世子妃服饰。那衣服虽华丽,却十分厚重,魏嫣然穿着它,走起路来十分扭捏。
除了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是个不能随意搭话的人,其余一点用处也没有。
她看着身侧一丝不苟的明月,“姑姑,我是长公主的人,怎么还要如此防我?”
明月公事公办道:“奴婢不敢防世子妃,只是怕世子妃不懂宫中规矩,故而提点一二。”
魏嫣然瞧着明月的样貌,三十多岁的年华,应该也知道不少宫里的事情。“那姑姑可知死在仁安殿的先帝,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明月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恭敬道:“先帝乃是仁君,亦是大梁不可多得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