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扩听到赵不言同意联姻的消息，十分欣喜，“姐姐，我这就去与那位王上交涉，我会为你争取最大的权益，让你在此平安度日。”

??那边，鲍德温将朝臣、几位主教还有大主教等人召集到一起，宣布了联姻的消息，众人听到后立刻吵成一片。

??“王上，那是异国公主，他们的国家据此太过遥远，这桩婚事对耶路撒冷恐怕没什么好处。”

??“王上，那些人全都不是上帝的信徒，他们在这里玷污了圣城。”

??“王上，圣城的王后必须是上帝的信徒，否则我们如何为王后在基督面前加冕呢？”

??大部分的朝臣们和大主教为了各自的利益，都不支持这桩婚事。

??但还有少数人觉得这件事还可以商量，比如提尔的威廉。他一直都很看好这位异国公主，无论是智慧还是性情都能成为一位合格的王后。至于信仰，作为主教，他相信这位公主只要在上帝的恩泽下生活，一定会信奉上帝。更何况，他看的出来，王上十分喜欢这位公主，他愿意帮助自己的学生。而且大主教即将退位，如果是这位公主成为王后，凭借师生之谊，他成为大主教的概率就会再大一些。

??因此，提尔的威廉站出来迎着众人的争论提出，“王上！”

??众人见他站出来，忽然噤了声，看向他。

??“王上！我认为如果是信仰问题，我们也可以先签订婚约，然后让这位公主生活在上帝的恩泽下，我相信她一定会成为上帝的信徒。”

??听到威廉站出来支持，一旁坐着的雷蒙德三世也站出来说，“这位公主误入耶路撒冷，未必不是上帝的旨意。”这位曾经的摄政王，鲍德温身后最重要的支持者，站出来支持了自己的外甥。随之还有他的好友伊贝林家族的巴里安。

??“就算如此，这位公主还能为耶路撒冷带来什么呢？”又有朝臣提出疑问。

??“与其在这里争吵，我们为什么不请使者来问一下呢？”威廉反问到。

??鲍德温抬手制止了争吵，宣布召见宋国的使者和公主，面谈具体联姻事宜。

??“王上，福安公主是我国君主掌上明珠。此次，我为我国公主带来了黄金珠宝、丝绸珍玩等财物两百车，此外还有一支两千人的军队、随从的五百匹战马以及其它相关物资用来守卫我国公主的安全。以上均为我国公主陪嫁，归属公主个人。如果联姻成功，我会把所有礼单账册交给我国公主。”，赵扩大致说了一下他为赵不言重新带来的嫁妆。

??这些话说完，议事厅一片死寂，没有人在辩驳这场联姻是否值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包括威廉等支持此事的人。蒙吉萨一战时，耶路撒冷能调动的兵力，骑兵不过千，步兵不过万，这位公主的陪嫁几乎是耶路撒冷三分之一的固有兵力，更何况这个国家还如此富有且慷慨。

??在如此大的利益面前，信仰问题似乎可以往后退一步。这位公主在众人眼中似乎成为了一块肉。众所周知王座上的人身患绝症，也许有一天，这块肥肉就会被众人争抢。

??赵不言感受到了周围带着贪婪的目光，那些目光让她感到不舒服。

??这时，作为宗教领袖的大主教依然提出了信仰问题。

??赵扩本想说赵不言可以接受受洗，但赵不言却开了口，“阁下，我并不想假意悔过然后改信，我认为信仰应该心悦诚服。”

??大主教对此并不满意，表示如果她不信奉上帝，那么便无法为她举行加冕礼，即使王上下旨也无法举行。

??提尔的威廉再次站出来提出刚才的想法，认为可以先签订婚约。

??鲍德温面对大主教的强硬也无法强行下旨，于是询问到，“我的公主，你是否愿意与我先签订婚约，作为准王后留在我的宫廷。”

??赵扩听到这里忽然提议到，“或许，我们可以订一个十年婚约，如果十年内我国公主没有加冕，我国会派人亲迎公主还朝。”

??十年，他相信他最多只需要十年。他的祖父年迈，父亲体弱，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培植自己的势力。十年以后，如果他的姐姐在此地幸福，那么他祝愿她幸福。如果她不幸福，他要把她接回去，重新为她再选一门亲事，或者如果她愿意，他会奉养她一辈子。

??这时，赵不言开了口，“王上，此次联姻是否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鲍德温示意她说下去，赵不言说道，“在我改信之前我的军队不会为上帝而战，他们只听从我的指挥。”

??事实上，她很震惊于赵扩留给她的军队，她其实并不想要，因为那代表着两千多的离乡人。但她明白这是赵扩对自己的保护，也是皇帝对自己的补偿。话已出口，无法更改，她只能想些办法保护这些人的安全。

??鲍德温还没有开口，旁边又有人说，“公主殿下，您既不信奉上帝，也不允许军队为上帝而战，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您作为耶路撒冷的准王后暂时无法忠于此地，您的军队也只能为耶路撒冷带来威胁。”

??赵不言看了那人一眼，走向鲍德温，低下头叉手行礼，发出庄严的声音，“I, Celestia, hereby swear allegiance to Baldwin IV of Jerusalem in my own name.（我，塞莉蒂亚，愿以个人名义在此宣誓效忠耶路撒冷的鲍德温四世。）”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

??话已至此，谁也无法再怀疑这位公主，一个在众人面前宣誓对自己未来丈夫忠诚的女子。

??王座上的鲍德温再次震惊了，他没想到赵不言会在众人面前宣誓效忠自己，他想起昨晚她让自己取名的事，于是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低头说到，“I also swear loyalty to my fiancée, Celestia, in the name of the king of Jerusalem.（我同样宣誓忠于我的未婚妻，塞莉蒂亚，以耶路撒冷国王的名义。）”

??晚上，鲍德温的寝殿里，赵不言和鲍德温相对而坐，坐在书案前。

??早将文书批改的差不多的鲍德温收起来所有文件，坐在那里看着对面自己的未婚妻翻看着一本本来自宋国的书册。傍晚时，宫中举行了庆祝联姻的宴会。结束后他想让赵不言陪着自己，结果，自己的未婚妻就带着账册出现在自己面前。里面写的东西他并不懂，只是感觉自从晚间她把册子搬来后就一直在翻看，偶尔做做标记。

??“我的公主，这是什么，我瞧你一直在翻看。”鲍德温看着专注看账本的赵不言，感到一阵被忽略的失望。

??“这是账册，里面详细写明我国皇帝给予的陪嫁。”赵不言头也不抬的继续看账册。

??“这么多全是？”鲍德温看着厚厚的册子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的，这几本是我之前的陪嫁册子，这几本是这次的金银珠宝等物品，这几本是军队物资，还有这几本是随嫁侍从和军队人员名单。”，赵不言也是一阵扶额，还好失忆后宫里的女官教过这些，自己大致看一下，再交其他人管理就好。下午赵扩送来时和自己说，为了不让她在外受委屈，也是出于补偿的考量，除了宫中那份，太子府也为她准备了一份。一应的田产铺面他也为她全部更换成了金银珠宝这些可以在外使用的东西。

??“这些你今天都要看完嘛？”鲍德温继续盯着赵不言。

??“嗯，当然，明天一早我国使者就要进宫辞行，我需要大致了解这些…”赵不言从账本中抬头，发现鲍德温在对面正看着自己，眼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好吧，这些鬼账本可以先放一放。

??赵不言把账本收起来，把椅子搬到鲍德温跟前，带着笑意坐到他身边看着他，“或许，我的陛下，您愿意和您的未婚妻讲讲您的亲人，这有助于她了解她以后的家。”

??听赵不言提到家这个词，失落的鲍德温再次振奋起来。赵不言听着鲍德温的讲述，感受着他的情绪变化，自己的这位夫婿是君主，但也是少年。

??两个人一直聊到夜有些深了，赵不言看还有余兴的鲍德温，“王上，您该休息了，太晚休息对您的身体不好。明日我国使者还要进宫。”

??“好吧，晚安，my love。”，两个人站起身相拥了一下，赵不言将在外等候的莱斯唤进来，带着账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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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你能不期而然地同我一起度过这空寂的黄昏。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