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宫悲伤的气氛不同,远在外约旦的克拉克城堡中一片欢乐喜庆。由居伊带队的送亲队伍在傍晚抵达了克拉克城堡。美丽的新娘被迎到客卧暂居,只待明日便可完成婚礼。
有了期待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当太阳再次从东方的地平线处升起,耶路撒冷的贵族们抛掉往日的攻讦倾轧,共聚在克拉克的礼拜堂见证这段神圣的婚姻。
“May God bless Jerusalem!”
雷纳德举起金杯向在场的众人致辞开宴。虽然他时常残暴不仁,不守承诺,但偏偏十分喜爱这位继子汉弗莱。为此,这次婚宴筹备的十分奢华,所耗银钱之多令知情者不禁咋舌。
“恭喜。”
宴会开始后,居伊向雷纳德举起酒杯,出声祝贺。
“多谢,不过也要恭喜你,那位时日无多。”
“谁知道呢?还有那个女人一直在想办法保他。”
“哼,保又能保多久,放心,这王位就快是你的了。只是到时候别忘了我们这些支持者。”
“这是自然。”
婚宴上,弄臣的表演和吟游诗人的歌声让现场众人欢乐不断,一时间人声鼎沸,没有人注意到这段恶劣的交流声。
直到侍卫突然进来打断了众人的欢笑。
“大人,萨拉丁突然带大军奔袭,现下正在克拉克城堡另一侧围攻!”
场内的气氛一时间凝滞下来,贵族们纷纷看向城堡的男主人雷纳德和新任的摄政王居伊。
一旁的雷蒙德赶紧提醒居伊出城迎战,毕竟萨拉丁突然奔袭肯定集结不到太多的军队,而克拉克城本身就有一些军队,再加上送亲来的军队,总不会让对方小觑。
“怕什么,克拉克城堡坚固无比,他们攻打的又是另一侧,一时半会儿进不来的,我们点燃烽火台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雷纳德对雷蒙德的提议不屑一顾,继续喝着杯中酒。
而一旁的居伊或许因为有了醉意,或许是因为雷蒙德一向与他不对付,又或许是想显示自己摄政的身份,竟糊涂的赞同了雷纳德的想法。
“伯爵怕什么,萨拉丁能拿我们如何,拉图巴尼他不是也没怎么打就撤退了吗?我看这次也一样,大家不要担心。”
居伊说着醉话,全然不顾现场的实际状况,甚至叫嚣着应该给萨拉丁也送一份婚宴餐点。更可笑的是,雷纳德居然同意了这个荒唐的想法,登时便派人去送。
雷蒙德眼见众人被他二人蛊惑,根本没有把萨拉丁的攻城当回事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能有援军。
幸好,点燃烽火没多久后,耶路撒冷方向的大卫塔也点燃了烽火,得到消息的居伊更是肆无忌惮,用自己摄政的身份压制雷蒙德。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责任,甚至忘记了时间。
“各位大人,王上,王后抵达克拉克城。”
侍卫再次前来禀告的话让纸醉金迷的人们彻底清醒过来。
众人匆匆赶到城堡门口,只见四名侍从抬着软轿从大门外缓缓走进来,后面跟着的马上坐着赵不言。
赵不言下了马,走到轿前,搀扶着鲍德温下来。
虽然鲍德温现在几乎放弃了所有作为国王的权力,可国王依旧是国王,就像风筝飞的再高,依旧要被一条细线掌控。
似乎是心虚,又或者是想起了上次雷纳德不敬的下场,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向这二人行礼。
鲍德温在赵不言的搀扶下,沉默的走到居伊身前,两人的身影遮挡了阳光,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居伊头上。
“吕西尼昂的居伊,抬起头。”
那低沉的声音响起,钻进居伊的耳朵,他有些机械的抬起头看向鲍德温。面具后的那双俯视他的眼睛带着愠怒与轻蔑,让他不寒而栗。
“你就是这么来当王国摄政的?嗯?”
“我…”
这时的居伊彻底清醒,才发现之前自己做了什么。可还不待他解释什么,就有听见鲍德温的声音再次传来。
“现在我剥夺你一切权力和封地,给我滚回雅法!”
鲍德温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像惩戒雷纳德那样惩罚居伊了,仅仅是这几句简短的话语就让他再次感觉到体力的透支,幸好身侧的赵不言一直用自己的身体支撑才不至于让他摔倒在地。
至于他的命令简短、冷漠且无情,像是一桶冰水浇在了居伊头上,也浇在了众人头上。他们的国王虽然已经病重,但仍有强大的掌控力。病弱的狮虎还是狮虎,仍非寻常可欺。
赵不言神情冷淡的扫视着跪倒在地的居伊和贵族们。得知消息的她快要被居伊这个蠢货气疯了,她一再的提醒全被这个家伙当做了耳边风。作为王国摄政,勇气与统御能力都低的要命。若是将王国交到这种人手里,恐怕耶路撒冷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萨拉丁消灭。
再想到鲍德温得知消息后,立刻想要上马出兵,却连路都无法走稳的样子,就恨不得直接砍了他。落得今日下场,简直是咎由自取。
只是这样一来,王国政务再次落回鲍德温的身上了。可他的眼睛早已在上次高烧中丧失了一部分视力,这一点赵不言也有所察觉。为此,她不得不将必须由国王亲自过目的文件一一读给他听,然后根据他的口述做出批复。
“殿下,您不能进去,王上暂不见大臣。”
“放开我!”
这日,赵不言正在替鲍德温批复文件,就听外面一阵吵闹,茜贝拉不顾侍卫的阻拦闯了进来。
“为什么?王上!为什么您会下令要我与居伊离婚!”
茜贝拉站在内室门口,刚生下第二个女儿没多久的她,身体疲态尽显,“您难道要我的孩子刚出生就失去她的父亲吗?您为何如此心狠!”
“王姐,我并无此意…”卧床休息的鲍德温见是茜贝拉,在赵不言的帮助下,挣扎着坐起身向她解释,“只是你作为王国的继承人,你的丈夫将会跟你共治国家,居伊实在没这个能力。”
“那么王国还有谁比他更好吗?您还有选择吗?”面对鲍德温的言辞恳切,茜贝拉完全听不进去,后面更是打起了感情牌,“想想我们的父母吧!鲍德温!我并不想让我的两个女儿重蹈覆辙!”
亲人是伤人最锋利的刀,因为他们知道你最薄弱的地方。
“好了,王姐!王上还需要休息,不要再吵嚷了!请出去吧。”赵不言见茜贝拉言行无状,举止颠狂,赶忙拦下了她的话语,以免她再说出什么伤鲍德温心的话。
“我不会与居伊离婚,教会也不会同意不是吗,王上?”
茜贝拉说完转身离开了,她突然庆幸她母亲往日对权力的追逐,至少,没有希拉克略的同意,仅凭鲍德温的手令无法解除他二人的婚姻。
“我想我应该换一个继承人了,蒂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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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还在这个世界存在着,那么这个世界无论什么样对我都是有意义的。但如果你不存在了,无论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它在我眼里也是一片荒漠。
——艾米莉.勃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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