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伊,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如此‘英武果决’!”
“这是自然,除了先王,王太后的眼里何曾放下过别人。”
赵不言一时气恼,双手抽出桌上的长剑朝着居伊砍去。可惜居伊反应迅速,挡了下来,反手将她推到了书桌上,桌上花瓶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您身体不适,还是早点交出钥匙,保养身体为好。茜贝拉是先王的亲姐姐,我们才是一家人,只有她才会真心护着您不是吗?王太后…陛下…”
赵不言半伏在书案上,不住的咳嗽,根本没有再还手的力气。她转过头看向居伊离开的方向,闭上双眼,思考着他说的钥匙是什么,大口的喘息。
“鲍德温,我该怎么办…”
原本鲍德温去世,没了他的压制,耶路撒冷的党争愈演愈烈,她不想参与其中。所以葬礼结束后,赵不言和雷蒙德打了招呼就带人回了塞巴斯蒂。
之后的一年多,除了阿格尼丝去世时,她去了一趟雅法,剩下的时间几乎闭门不出。直到那日,鲍德温的舅舅,宫务大臣约瑟芬三世前往塞巴斯蒂求见。
“王太后陛下。”
“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王上诞辰将近,有些思念您,想请您回一趟耶路撒冷。”
“王上?王上不是在阿克避暑吗?”
约瑟林的话让赵不言顿生疑窦。小鲍德温前往阿克城避暑时路过塞巴斯蒂,两人见过一面,她还承诺会派人将生辰礼物送到阿克。
只是约瑟芬坚持是小鲍德温想在耶路撒冷庆祝,又语带威胁。赵不言见他不敢直视自己,眼神闪烁,就知道他一定在掩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知道这一趟不容推辞,于是压下心中的疑问,简单让霜儿收拾了一下,独自跟随约瑟芬踏上了返回耶路撒冷的马车。
那一路上,约瑟芬拼命催促着赶路,几乎不曾停歇,仿佛身后有人追赶。本应平稳前行的马车也在飞驰中变得十分颠簸。让本就头痛症复发的赵不言不得不叫停队伍休息服药。
直到第二日上午,队伍进了耶路撒冷,行进的速度才慢了下来。赵不言敏锐的发现,下城区驻扎的军队远超往日。
这时,车队经过圣墓教堂时,塔尖正传来一阵阵钟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她掀开帘子看向教堂的方向。
在那里,基督的脚下沉睡着她此生挚爱。
“鲍德温,你在这里还好吗?”
快到了王宫时,远远的,赵不言只看见茜贝拉穿着一身黑纱裙向她缓缓走来,眼睛还有些红肿,似乎刚哭过。面对这样的场景,赵不言内心咯噔一下,不禁攥紧了手里的玫瑰念珠,直到十字架在她的手心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记。鲍德温走后,随身携带、盘捻这串念珠几乎成了她思考的习惯。
“王姐,这是怎么了?王上呢?怎么急匆匆的派人将我接来,又不肯见我了?王上让我铸一把长剑给他做生辰礼物,我可是叫人用了最好的铁。”
赵不言还不清楚耶路撒冷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得在茜贝拉面前重新挂起笑脸,故作轻松的询问。
“鲍德温…在寝殿…”?
茜贝拉一边带着赵不言向寝殿走去,一边轻声回答。
殿门口的铜像依旧熠熠生辉,英姿挺拔。这座赵不言曾经日夜守候的寝殿,在送走鲍德温后,又住进了另一个鲍德温。
“鲍德温在里面…”
赵不言在茜贝拉的示意下走进内室,小鲍德温正躺在床上休息。她想要上前掀开帘子看一看他,可她的手不知道为何居然有些颤抖。甚至在这安静的内室,她的心跳声都格外清晰,每一次的心跳似乎都在诉说着忐忑与不安。
她最终还是掀开了帘子。正处夏季的耶路撒冷艳阳高照,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小鲍德温的脸上。那稚嫩的脸庞,苍白中泛着一点黑气,原本应该粉嫩的嘴唇现在居然有些发绀,那穿着金棕礼服的身影竟和当初的鲍德温渐渐重合。
她呆愣在原地,耳边传来小鲍德温的声音,那声音一如往昔,稚嫩轻快。
“舅母,我长大了也要做骑士,像舅舅一样!”
“我会的,舅母,我会保护好这个国家。”
“舅母,我想要一把骑士长剑可以吗?”
那些过往的一切突然全部浮现在赵不言的脑海,不断冲击她的意识。
赵不言回头看着站在门口低头沉默的茜贝拉,再看了看床上的小鲍德温,他才八岁,还那样年少,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怎么会这样安静?
她的头好疼,好像有什么令人万念俱灰的答案要从脑子里钻出来。她的喉咙里仿佛堵了异物,痛苦的窒息感涌了上来。她拿出手帕,想要干呕,想要将那异物吐出来,可不知为什么,手帕上只有一朵正在盛放的莲花,那妖异的红色刺伤了她的双眼,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这红色侵占。
“我的挚爱,这是怎么了?”
“鲍德温!”
突然鲍德温出现赵不言的身后,让她惊喜万分扑向他的怀中。
“我想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