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老家主背对他不语,似是还未消气,待整理好衣物挥去侍从,也并未对他说一句话,直到他将走出入席,路过祀璧身边时硬声道:“你随我一同入席,站在我身后,不必入座。”
“孙儿明白。”祀璧跟在他身后一步一循,站在椅后恰好与冲入屋内的温沅澈四目相对,对来人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喜上眉梢地坐到林希音身边。
“老朽今日叨扰诸位,唯有一件事需言。”祀老家主的拄杖放在座旁,身骨傲立,迎接众人的瞩目。
他并不理会,深深地看了一眼祀璧,直接道:“祀家从今日开始便由祀璧全权接手。”
此话一出,在座均是变了脸色,就连打闹的林希音和温沅澈也呈现出茫然的表情。
祀璧按下心中惊诧,面色不改,今日所言传代的决定,竟是连他这个当事人都不曾知晓。
“五叔,祀璧在族中真正接触到家族事务也不过两年,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林家主开口道,她本家属文化传承一脉,传代最是讲究顺其自然。
“是啊,五叔,没必要定得这么早,你们也从未出现过这么年轻的掌权人,万一有什么纰漏,也不好说不是?”温家主劝解道,温沅澈尚且二十二岁,平日里的行事作风跟继承家业屁点关系都没有。
“这件事容不得含糊,您莫要再提,我们也当没听过。”楚家主赶忙缓解气氛,他一个只会钻研生科的,每次来都坐如针毡,高压下更是冷汗直流。
楚桑榆与沈宋云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前者年二十七,于在坐小辈中最为年长,外加家族姓氏排行楚家为首,下面一帮弟弟妹妹便直接喊她大姐,自然而然地也都默认她会是这一辈中最早继承家主之位的。
父亲说左右不过今年,他便会组阖家宴将她即位的事提上日程,如今祀老家主突如其来地宣布祀家要提前传任,在祀璧完成拜天礼并被其他家族认可前,自己的接任都要一拖再拖。
而沈宋云虽与她差不过两岁,也已基本接手家族事务,但他的重心在于商业,资源倾斜与保密等级与楚氏总归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安静。”祀老家主使劲拿起拄杖敲敲地面,声如洪钟,语气听不出悲喜,“你们还当我是五六十壮年之龄?戚宸去的早,若他仍在人世,又何需我坐此位与诸位商议。”
“祀璧接替家主一事无可非议,至于拜天礼,”祀老家主斜睨他一眼,“他不过是接手事务,诸位若有想换代的,亦可将拜天礼提上日程。”
老家主为他设下迈入家主行列的考验,此行过,俯首察尘世,垂眼看生灵。此道逾,蹙眉观苦海,抬手迎灾祸。
“你的私心,最久不过一年。”祀老家主沉声道,这是最后通牒。
“是,必不负家主所托。”祀璧沉声应道。
“诸位慢用,老夫一介闲手就不叨扰大家兴致了。”说罢他便起身由祀璧搀扶离席。
众人起身送他,待人走后陷入短暂沉寂,半晌有人张口:“还吃吗?”
“吃,浪费可耻。”楚家主心系农业看不得浪费。
于是就都坐下吃饭,一顿饭下来心思各异,草草告别便各回各家。
祀璧将老家主扶回房,老人并未留人,他只好到后厨房吩咐准备些好消化的吃食给屋内人送去。随后脚踏树瘤,一个转身轻快地跃上院中古树坚韧的树干,隐匿在半落不落的枝叶中。
夜凉如洗,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晓月坠,宿云微。
祀璧抖抖身上的晨露,一跃而下,回房换上西装皮鞋,拿上车钥匙独自出了门。
另一个通宵人平躺在床上直视星空顶,散漫地翻个身将太空被压在身下,闭眼许久依旧没生出睡意,索性直接顶着熊猫眼起床洗漱,照旧灌下一杯蜂蜜水后,在厨房里捣鼓速冻食品。
拿着饺子进去,端着片汤出来。
祝语味同嚼蜡地对付几口,回忆起昨天易时春在会上强调说这周之内要将新专的主打歌选出来,估计今天内他就能收到各个类型的Demo。
这次回归之后,明年开春一次,开学季一次,祝语在心中一件一件算,再开一次巡演,最后举办解约演唱会,中间掺杂杂志和代言拍摄以及各大时装周、红毯出席。
还要腾出时间来准备毕设,好在他已经保研只等系统确认无需再花费精力准备初试。
收拾妥当又陷入柔软的大床,合上眼翻来覆去一小时,睁眼又见星空顶,抓起一旁的鲸鱼抱枕掖在背后,抓起平板准备观摩一下最近新出的剧。
“热搜:祀璧于凌晨五点回国!”
新闻APP弹窗从顶部弹出,祝语翻页的手停滞一瞬,眉心微皱,点开浏览器输入微博网址。
上次因为和公司吵架被停了账号的使用权,他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微博从所有设备里统统删除,倒还落得清静。
他随便注册个新号蹭进热搜榜,一眼看见挂在榜首的词条后跟着一个深红的“爆”,足以彰显网上对其关注度之高,点进词条明晃晃地挂着祀璧的机场图,衣服也并非他见到的新中式,而是换成了西装。
祀璧昨天就回来了,通稿居然今天才发,这可不是那些狗仔平时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