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宗门的名字,沈彦宇能推测出千乐仙门应当是与乐理音律一类脱不开干系,姓乐正的这些修士很可能也与此类功法有关,说不定还有些绝学什么的。
这会,他们一行人跟随闲庭信步的乐正宫雅来到前方百步一处阵法内。众人站定时,阵法金光大作,化作一个半圆罩子护住他们,接着脚下生出坚实的托举之力——使得在炫目光芒闪耀后,罩子外景象变化,竟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无人大殿前。
乐正宫雅似经常来这,寻了个方向轻车熟路地就找了过去。三个小辈想跟上他脚步,倒被冷凝拦在了殿门口。
“铛铛。”冷凝伸手用指节敲了敲,那空气随之泛起一层金色的波动,声音与寻常叩门声一般。
沈彦宇走得快,差点刹不住步子一头撞上:“呀,真是好险。”他尴尬地抓抓后脑勺,对上冷凝瞥向他的视线笑道。
乐正宫雅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从内里在这门口禁制一点,众人就能再进来了。
与从外面打量时不同。沈彦宇几乎一迈过门槛就感受到了周围十数道威压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这些威压的所属者尽皆端坐在殿内远近座位,大多呈现一种平静而略微俯视的神态。
冷凝虽负手而立,但不动声色地往几个小辈身旁挪了一步。乐正宫雅则是端起笑容,好生劝道:“各位长老,别那么凶嘛。”
不待他话音落地,静谧中一个浑厚嗓音出声道:“雅尊者、宁真人,你两个一并收了徒,可不得让我等见识见识?也帮你们把把关。”
“倾山老者,您这般修为年纪出手可是这煞吾等了,”微弯着腰、垂下视线的乐正宫雅语气谦恭,面上微笑依旧,“吾徒资质优异,修行亦勤奋刻苦,诸位前辈请放心。”
一直保持沉默的沈彦宇也同样没抬眼去打量那些长老,微微躬着腰保持不卑不亢的姿态。
他默默调用体内元力护持自身,对抗四面八方施加而来的威压。这威压如千斤重担,且让人觉得压迫在身上每一寸,初时几乎让沈彦宇下意识膝盖一软。
待立即回神调息过来,沈彦宇在仅是他们谈话这几息的工夫就出了一层细汗,可见其威压恐怖。
在他几乎要把那地砖盯出个缝的时候,这威压终于在一个温柔女音出现时尽数撤了下去:“诸位先坐下吧,我备了好茶呢。”
“是,宗主。”乐正宫雅回过身来,眼神安抚了沈彦宇他们,倒是向冷凝伸出了手。
冷凝神色不变,面无表情地把手搭了上去,跟他一起在里面的空位挨着坐下。
沈彦宇瞧着冷师叔这样很是稀奇。他在最靠门口的那三张椅子上也寻了个落座,五指指腹缓缓摩挲着光滑的木质扶手。
被称为“门主”的人是一位身着青色纱衣的女修。其端坐在最高位,白皙的纤纤双臂则是肘搭在座椅扶手边缘,双手交叠在一起,姿态端庄从容。
她戴着薄薄面纱,瞧不清楚模样,应当是俏丽的,身周气息也并不令人觉得魅惑庸俗,而是像这仙门名字一般清新雅致。
以及,虽然知道这多半只是一道残影,沈彦宇也能感觉到其修为高深。
这些长老名号沈彦宇他们也不必一一去记,只知道有两位长老不问世事,两位交情不错,剩下的虽不曾有多么交好,倒无仇也无怨罢了。
“今日召各位前来,除却恭喜两位门生喜得爱徒,更是希望将十日后开启的玄渊幻境作为对新晋弟子考验,诸位意下如何?”
听闻门主这话,殿内气氛顿时紧张几分,长老们似乎将目光其其聚在最高位者身上。
沈彦宇趁这个空隙欣赏了一番殿内装潢——除了最高位背后有当代宗主的画像以外,历代宗主画像应当均陈列在后殿墙上。
用来商议要事的前殿是清一色的橡木桌椅,大小摆件多以白色调的瓷、玉为主,以曲线为美,殿内燃的某种清心凝神的香料更使得人置身殿中,便能平心静气。
长老们应该是无声交流了一番,随后一人出声道:“新晋弟子大多修为尚浅,不知宗主可要派人保护,以防万一?”
“长老所言甚是,”宗主莞尔轻叹,“吾本想着雅尊者性情温和,心思细腻,主任护持之责正合适,可……”
她顿了顿,继续说下去:“近来雅尊者本就刚出关,事务繁杂,又闻在那刘家遇见些麻烦事,想必辛苦……如今这事是不好再麻烦他了,呵呵。”
她笑声如银铃般悦耳,讲话时不疾不徐,轻柔和缓,十分动听。
“所以……还希望各位为吾再推荐上佳人选才好。”
这话的意思是没把冷凝也算进去,二人这回可以躲个清静,但也不能亲自照管自个的弟子——虽然以乐正宫雅和冷凝的性子,沈彦宇觉得这俩人多半呈放养之意,并不多担心自家徒弟有什么事。
“老夫以为,胤祈真人当为上佳人选。”一灰袍老者捋着长长胡须开口道,“他为后起之秀,又有为宗门做贡献的进取之心,不妨借这个机会让他长长经验。”
“胤祈真人性子谨慎,做事稳妥,的确不错……诸位可还有其他人选?尽可一并说来。”
这会沈彦宇又开始忍不住打哈欠了。然后他就收到乐正宫雅的传音,叫他精神点:“宗主这是告诉你该跟谁打好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