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听到了极为可笑的发言,刘霍眼里突然划过一抹疯狂,他似乎懒得再伪装了,彻底变回了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子,“谁会保护我们?你能懂什么是不幸吗?从一个笼子关到另一个笼子,每次承受伤害的都是我,那个可笑的主人格,却听信蛊惑妄想着杀死我!”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死寂的眼睛重新亮起来,嘴角噙出一抹诡异的笑,“嘿,091。……体会过绝望吗?”
时潇也对他笑了笑,“还没有过。”
“我最厌恶那些被命运眷顾的人冲着我笑,不过你是例外,我相信你马上就能理解我了。”刘霍急切地说,“听过农场主与火鸡理论吗?你们自认为找到了我的杀人规律,认为我只可能对5日与6日的人下手,所以费力把那些人保护起来,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不是规律,只不过是我的喜好而已,如果我喜欢,可以给任意一个连线听众打电话,你或许调查过他们每一个人的住处,但我如果想杀人,你追得上我么?”
“我还可以跳出这些听众,对随便一个路人下手。我甚至可以……”
“刘霍,”时潇打断他。
一股莫名的不安突然笼罩下来。
时潇平静的语气里仿佛沾染着死亡催化剂,无端的恐慌让刘霍的声音更加急切了,“你应该还不知道,那些被我杀死的人里,有几个同样变成了鬼,她们都还‘活着’,我如果要去杀她们,091,你救不救?”
“你谁也杀不了,”时潇平静地说,“刘霍,你出不去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夜色掩盖中成型,恐怖的电流碰撞声从窗外传来,一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
“滋—滋滋——”
那种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此刻却让刘霍觉得毛骨悚然。
外溢的血丝迅速回缩,血丝在刘霍身边凝聚出一块块电子屏幕,它们在同一时间向外拨打电话,然而没有一个页面能够打通。
“安保局已经切断了通讯信号,现在,你谁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刘霍的神色终于变了。
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一瞬间变得狰狞惨白,他努力维持着人形与时潇周旋到现在,没有得到一丁点的满足感,现在终于待不住了。
整个空间的血丝都在朝他汇聚,血海中的东旭如同被热浪融化,很快变成了血丝的一部分,迅速爬上刘霍的皮肤,钻进那双浓黑色的眼眶里。
他整个人像是蜕了一层皮,松垮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粘稠血膜,看起来就像一只被红色黏液包裹住的两栖动物。
求生的欲望盖过了仇恨的怒火,他直接放弃了与时潇周旋,在血丝全部回收的瞬间,直接冲出了办公楼,想从这个被围堵的空间里逃出去。
鬼的移动速度很快,不受建筑物的阻挡,他几乎可以沿直线逃窜。
可是在逃出办公楼的瞬间,他直接撞上了一张电网。
——办公楼外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将整个大楼围困在了中间,高压电流在铁网中流窜,时不时撞击出明亮的火花。
而刘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困在了这座密不透风的牢笼里。
一如二十年前,他在懵懂无知中被带进精神病院。
刘霍面容呆滞地看着铁笼外的城市。
那片本该荒无人烟的街道上,如今却站满了身穿防护服的警官,站在最前面的人戴着一个漆黑的防护头盔,看到他出现后抬起右手,做了个干净利索的手势。
下一秒,雨幕般的子弹朝他飞来,子弹与空气摩擦出呼啸的风,在眨眼间洞穿了他的皮肤,留下了一个个漆黑狰狞的弹孔。
就像输液针,让刘霍忍不住想起那些年注射进皮肉里的镇静剂。
枪林弹雨中,不知是谁打出了一枪引火弹,正中刘霍的心脏,红蓝交织的火光一瞬间窜高,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了火光里。
尖利的惨叫声刺破了夜的寂静。
举枪瞄准的时潇动作一滞,手指从高压喷火枪的扳机上慢慢移开。
她将四公斤重的喷火枪收起来,注意着那个慌不择路跑回楼内的火色身影,不紧不慢地打开背包,从里面翻找了半天,拿出一个鸡血馒头。
同一时间,刘霍带着满身的恐怖火焰窜进房间里,他的喉咙已经被灼伤,却依旧固执又嘶哑地喊着时潇的代号,似乎想在最后的时间里拉着她陪葬。
时潇后退半步,瞄准。
鸡血馒头抛出。
“咚”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