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途之带着韩漪用移形换影,待他们的身影消失,陀罗殿荡起回声:“不颜,是希望,有了希望人就值得一活。”
自入了魔族不颜就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人能住在江南水乡,魔就该在炼狱,所以他为了所有魔族打算,攻下人族换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日子。在中原那一年不颜不是没有犹疑过,韩漪总是带着爱去救人的,街上的幼童拿着个破风车就能开心好久,可韩漪得到了什么呢?人类果然自私贪婪不值得被爱。自己确信了,他们骨子里就是烂的,爱人不会有好下场。他不觉得是错的,利用一个善良的人杀人,在他看来也没什么不可以。他坚信,杀了这些丑陋可怜的人类,让无欲无念的魔族留下来,是啊,这里迟早会有新的生命,他们这些人魔精怪迟早都要死。可是怎么到头来是一场空呢?自己怎么会错呢?许途之为什么放着这些话不早说呢?命罢。
人族没救了。现在还能干什么呢?不过只剩一声长长的叹息。
金陵城变了样,噩梦一起,众人眼中的其他人都成了恶魔,他们拿起武器杀了最爱的家人,街邻、陌生人成为最可怕的魔鬼,杀!杀!杀!若是有神路过,绝不会想到这是昔日的繁荣都城,世界蒙尘,这里,是真正的人间炼狱。燃烧后的金陵城只剩废墟残垣,韩漪看到了叶萱手里拿着菜刀游荡,嘴里念念有词:杀,杀,杀。
“娘,你看看我,娘,你醒醒。”韩漪摇晃叶萱的手臂,叶萱哪里还认得韩漪是谁,抡起菜刀砍下去,韩漪截住了叶萱的胳膊,“不,这不是娘。”
物停决只能定住这些人一刻,许途之带着韩漪来到曾经的医圣娘子庙,“不颜能用伏羲琴杀人是因为那个时候五音尚未集齐,待五音集齐,伏羲琴就能净化世间一切、真正地普度众生。在我选择成神成魔的瞬间,神跟我说你和我就是…”
许途之的话被韩漪挡回去,韩漪的唇磕上许途之的牙,许途之揽紧韩漪的腰,韩漪指尖抠住许途之的衣裳。也许这个吻不算吻是撕咬,铁锈味在舌尖绽开,我的爱人我只吻过他/她一次,整个世界陷入灰暗,我在神像前尝到他/她的眼泪,咸的、苦涩的,像我们的爱。
“在不颜的梦魇里,我也做梦了,我们成亲了。”韩漪说。梦里,情欲将许途之高高抛起,脑中眸中只容得下一个人、一件事,在汪洋之上,韩漪唯一能攀附的只有许途之,身若浮萍,逃不过被打湿的命运。
四目相对的瞬间,无言,话太多余了,我要再好好看看你。许途之扬起一抹笑,反手一握,一把剑从天而降刺穿许途之和韩漪的身体,而后快速收鞘,血迹慢慢渗出来…
山勾勒出破晓的形状,落雪了,韩漪突然想起人生中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太阳带着和今天一样的温度,融化落在睫毛上的雪。
山河震颤,宫、羽二音与风雪交织。伏羲琴集齐五音,无人自弹,琴音如泣如诉,故事可歌可泣,两只蝴蝶飞过谁的眼前,原来为人的美好不是梦……
陀罗殿上的人被这凄美的琴音叫醒,他来到金陵上空,人类的新生活开始了。
“我这一百年过得真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