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双月理解了她的意思,可以说身在幽冥署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觊觎安冥司司主之位的绝不止于知栀,被人盯上实在不算稀奇。
“那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秦艽挨着孟双月坐下,伸开双臂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你怎么都不急的。吓傻了?来,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孟双月跪坐在沙发上,转头看向秦艽,伸手在她头顶摩挲。
秦艽抬眼看孟双月,发现孟双月和她初见时的样子很不一样。不是容貌的变化,而是气质。孟双月仍旧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雪白的长发编成一个侧麻花辫安静地躺在身前,神情温柔地看着她,眼里好像能够包容一切。
这感觉有些奇怪,秦艽把她的手拉下来。“没有。我只是觉得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什么如此,怎么就算了?你要干嘛?”孟双月不解。
秦艽想了想,认真回答她:“我想辞职。”她按住马上又要跳起来的孟双月,继续说:“你先听完。我生前真的很想考上公务员,但现在发觉这事真不是我能干的。当司主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不安,干着自己没信心的事情,我真的心虚。我自觉才不配位,退位让贤对我自己和别人都好。”
秦艽呼出一大口气,长久以来压在自己心里的石头终于被搬开,舒服多了。
“你还真好惹啊。”孟双月无奈笑道。
“我是不是有点没骨气?但是我觉得我真的不想再做这个司主了。我凭什么呢?之前我答应谭署长要好好干,那时候我是真的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好了,但这个位置哪里是努力就可以做好的。”秦艽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辞职,但难免有些失落。
孟双月点头道:“是挺没骨气的。”
看秦艽耷拉了脑袋又立刻补充道:“但有骨气又怎么样呢?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只是你辞职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辞职后肯定要搬出司主府了,应该没有人会给我烧别墅,不过济魂所会提供免费的住房。虽然赚香火钱的途径没有了,但可以不用吃喝,那也没什么要担心的。而且我可以找个工作,然后就等着日子去投胎吧。”秦艽想了一下,慢慢盘算起来。
“那搬来跟我一起住吧,我一个人住也挺孤独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幽篁工作,正好我白天上班也顾不上那边,你帮我照看一下。”孟双月突然开口提议。
“这……这怎么好、好意思。”秦艽搓了搓手,扭捏起来。
“跟我客气什么?我之前喝醉了流落街头,你不也收留我了吗。”
“那不一样。那时你……”秦艽那时带孟双月回去只是看她年纪小,怕她遇到危险。现在已经知道她不是普通小女孩了。
“有什么不一样?没有!”孟双月打断她,眯了眯眼睛,佯装又惊讶又难过的样子,“还是说你没把我当朋友?”
秦艽要否认,孟双月霸气道:“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一句话的事儿,来不来?”
“来。”秦艽立刻道。
孟双月这才满意,开始给她介绍房子和幽篁的一切事情。
幽篁是孟双月多年前一手创办的,原先只是鬼市的一个小夜摊,后来好不容易把它做大做强却到了投胎时间,孟双月不忍自己多年成果毁于一旦。
恰逢那时轮回司选拔冥吏,其中一个职位与其八字正好符合,孟双月便报了名,运气很好考上了,就做了轮回司的一名小吏。
幽篁自此成了轮回司名下的产业,实际掌权者仍旧是孟双月,只是每月需分三成盈利给轮回司,孟双月对此倒不介意。
秦艽连夜写了辞职信,次日一早去幽冥署找谭佩兰请辞。谭佩兰面上没有意外之色,拍拍秦艽的肩安慰一番后爽快地签字盖章,又问以后她有什么打算,秦艽如实回答。
谭佩兰温和地笑,告诉她有困难可以找自己。秦艽真诚地朝谭佩兰行了一礼:“谢谢谭署长这段时间对我的理解、信任和帮助。辜负了您的信任我很愧疚,但我确实做不好司主。这段时间给您和很多同事都添了很多麻烦,真的非常对不起各位同事们。”
走出幽冥署的大门,秦艽刚松了一大口气又提起来,她又遇到叶卓了。叶卓扫了一眼秦艽,秦艽朝她笑了笑,她马上偏过头当作没看见。
秦艽轻轻叹了口气,叶卓这个人还真是爱憎分明,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