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燕琉。
几乎是在他们即将动身的前一刻,一声“噗通”传入三人的耳朵。
这声音原本不大,却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
江迟迟僵住——那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她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东西掉下去了。”
“卧槽,不会是燕琉吧?!”
富二代拔腿就往那个方向跑。江迟迟紧随其后,手中继续拨通燕琉的号码。
石板路被夏季的海风烘得暖洋洋的,江迟迟踩在上面,心里却一片冰凉。
希望是她听错了,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种情况。
从灯塔到海边有一条小路,他们穿过小路靠近岸边,空气中突然传出一阵音乐的声音。
“是燕琉的手机在响!就在海边!”
诡异的手机铃声回荡在夜空里,富二代一马当先地跳到岸边,捡起那部吱哇乱叫的手机。
“找到了...操,操,操...迟迟姐,儒哥!!你们快过来,快来!”
江迟迟身手敏捷地跳下一个陡坡,“怎么了?”
富二代站的位置上,除了一部手机,还有一叠东西。
江迟迟蹲下,借由手电筒的光,看清了草坪里的物什。
那是两摞叠整齐的衣服,衣服上放着一副眼镜、一款电子手表。
时相儒紧随其后跑来,见到这叠东西,脸色骤然变差。
“这确实是燕琉今天穿的衣服。”
时相儒拎起衣服检查,“还有眼镜、手表...是他的东西。”
“他他他...他跳海自杀了?!”
富二代咋咋呼呼地叫,“快去救他啊!”
他刚往海边跑了两步,温热的海水淹没脚尖,他猛地缩回身子。
“我我我我不行。我游泳太差了!”
他下去还指不定是谁救谁呢!
江迟迟也不行,她一个女孩儿,细胳膊细腿儿的,哪儿能下海救人呢?!
富二代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时相儒身上。
他拽紧男人的衣摆,“儒哥,儒哥!你游得好,你去救他!!”
时相儒不为所动,直直地杵在原地,表情沉重得像刚吃完一块屎味的巧克力。
富二代更慌了,“儒哥,虽然你跟小燕有冲突,但这是一条人命啊!你不能就这样见死不救。”
“你不觉得奇怪吗?”
时相儒扯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些嘲讽的冷意,“他要是真想跳海自杀,难道还会把衣服脱光,整整齐齐地码在岸边?还有心情把手机、手表这种贵重物品都妥善安置?”
江迟迟也觉得有些奇怪。她住在海边,从小也见过几例想不开要跳海自杀的人,那些人往往陷入人生绝望的境地,一心只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至于衣服手机这些身外之物,他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还在乎这些东西?
只有对生活仍旧抱有希望的人,才会看重这些身外之物。
时相儒下结论:“看目前的情形,更像是燕琉半夜睡不着,跑海里游泳去了。”
“这...这...也有可能...”
富二代稍微冷静了些,仍旧拿不定主意,“那我们怎么办,就在这里等着?”
“不行。”
江迟迟当机立断,“就算是游泳,现在也太危险了。我去开船,我们去海上找他。”
她的巡逻船配备了高功率的探照灯,能将前方十米的海域照得一清二楚。江迟迟在船舱里操控方向,富二代和时相儒一左一右,举着手电筒朝海里喊。
“燕琉...燕琉你在吗?”
“小燕,你别想不开啊!有什么事儿都好商量,小燕!燕琉!”
...
江迟迟望着白到反光的海面,心里有些不踏实。
今晚的所有事都透着一股诡异——燕琉被时相儒骂了一通不假,但仅因如此,他就要想不开跳海自杀吗?
她在灯塔下听到的“噗通”一声,真的是他跳海的声音吗?
今夜无风无浪,海面平静,理论上来说,海上重物掉落东西的声音确实能传到灯塔所在的位置。
但这也太巧合了,依据富二代的说法,从他起夜发现燕琉不见,到她和时相儒赶来,商量着准备巡岛,中间接近二十分钟。
怎么就不偏不倚地,正正好让他们听见落水的动静?
富二代口中“一直打不通”的电话,正好在江迟迟拨打的时候接通了,指引他们到岸边,发现燕琉留下的衣服。
巧合?不无可能。
但江迟迟只觉得心底阵阵不安。
海面被探照灯的光线一打,反射出塑料一样的白光,偶尔有两条鱼跃出海面,却丝毫不见燕琉的人影。
江迟迟看一眼时间:“03:42”。
距离他们听见燕琉落水的声音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海面上却迟迟找不到燕琉的踪迹。
如果按照最坏的情况估计,燕琉真的想不开跳海,这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要了他的命。
不行,不能再这样盲目地找下去了!
江迟迟毅然决然地拨打岛上派出所的电话。
凌晨四点,三艘警用渔船驶出港口,和江迟迟他们一起在海上寻找燕琉的下落。
警方根据江迟迟提供的落水时间地点,再加上近期清洲岛洋流的动向,基本可以推断燕琉此刻大致所处的海域。
凌晨六点,警方传来消息——燕琉找到了,生命体征平稳,并无大碍,现在已经送到岛上的诊所治疗。
凌晨七点,一艘标着“海事局”的轮船破开晨雾,抵达清洲岛的港口。
钟楚昭捏着一份文件,阴沉着脸,推开诊所的门。
“迟迟,这次志愿活动暂停。”
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气势不减,把文件推到江迟迟面前。
“这个燕琉,身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