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出了这种事也不光彩。燕琉先留在诊所里,后续我们会有专人跟他沟通,做心理辅导。我们也已经通知了他的亲属,他的母亲正在赶来的路上。”
“至于其他四个志愿者的身份,保险起见,我们再全部查一轮,确保不会再有第二个心怀不轨的人。在结果没出来之前,志愿工作先暂停。”
江迟迟没异议,钟楚昭是职场上的老手,让他来处理这件事一定是最稳妥的。
商量好应对措施后,江迟迟他们回到燕琉的诊所。
见女孩儿平安无事地回来,其他志愿者都松了一口气,纷纷问她,“迟迟,没事儿吧?那个领导有没有为难你?”
江迟迟和钟楚昭的身份并没有公开,她也没有公开的意思,只是回道,“没事。他们只是找我了解一下情况。”
杨嫂还是放心不下,“迟迟,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你尽管说。小燕这件事错不在你,我们都会为你证明的。”
“是啊是啊,迟迟姐。”
杨秋池嘟着嘴瞥一眼燕琉。她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男孩儿,明明时相儒说得很清楚,他和江迟迟已经在一起了,燕琉还恬不知耻地凑上去献殷勤。要是换做她杨秋池,她也会把试图插足的第三者痛骂一顿的。
谁知道这个燕琉这么玻璃心啊,被骂一顿而已,就想不开要自杀。这种性格要是进了职场,岂不是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我没事,谢谢大家的关心。”
江迟迟走到众人前,“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志愿工作可能要暂时暂停,等燕琉醒过来,事情查清楚之后,志愿工作就会恢复的,大家不用担心。”
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大家表示理解。
况且他们的志愿工作虽然没有工资,但包吃包住,能在风景优美的小岛上白吃白喝几天,还不用工作,岂不是美事一桩?
四人在燕琉的病房里守了一会儿,确认他没什么生命危险后,被江迟迟劝走了。
女孩儿独自坐在燕琉的病床前,摩梭着手机。
时相儒不在房间里——自从他们从钟楚昭那儿出来后,时相儒就像消失了一样,江迟迟再没见到他。
“滴答、滴答...”
输液管里是维持人体征的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志愿者的交谈声逐渐远去,万物静谧,连燕琉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聒噪。
江迟迟按亮屏幕,点开微信的黑名单。
时相儒的账号静静躺在里面,头像上的贝壳反射五彩的阳光。
“您是否要将他移出黑名单?”
女孩儿的手指停在鲜红的“确认”按钮上,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病床上传来一声呢喃,燕琉眼皮颤抖,似要醒了。
江迟迟轻咬下唇,手指最终还是落在灰色的“取消”上。
她手指滑动,给钟楚昭发消息:“舅舅,燕琉快醒了。”
...
刺鼻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燕琉睁开眼,面前是女孩儿关切的目光。
江迟迟伏在他床前,见他醒了,漂亮的女孩儿欣然一笑,“小燕,你没事吧?”
或许是因为忙了大半个夜晚导致的睡眠不足,女孩儿眼下带着一层乌青,眼眶泛红,鼻头也蹭上肉色的粉,反倒显得她格外乖巧无害。
燕琉呆呆地看着江迟迟,“我...我...”
他一个单身二十年的男孩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睁眼便傻在床上。
江迟迟的身后,是一位陌生女人。
“小燕,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心理咨询师。”
女孩儿语调温和,秋水似的杏眸如温和的波浪,拥向他。
“你愿意和我们聊聊,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
记忆回笼,男孩儿的眸子从迷茫逐渐清明,他迅速瞥了一眼江迟迟,眼神闪躲,双颊像火烧云似的,窜上羞意的红。
“我...我...”
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面对父母的责问,显得格外手足无措。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隐隐带上些哭腔。
江迟迟对哭闹的小孩儿最没辙了,她尴尬地回头求助咨询师姐姐。
终于,在咨询师专业的手法下,燕琉情绪缓缓稳定下来,好歹能回答她们的问题了。
谁知,他一开口就是重磅炸弹——
“我...我想我爸爸了。”
江迟迟努力维持面容的平静。
燕琉什么意思,他在自爆?
咨询师也被钟楚昭交代过燕琉的身份,她顺着燕琉的话题,循循善诱,“小燕,为什么想爸爸呢?”
男孩儿红肿的眼眶盯着江迟迟。
“迟迟姐,如果爸爸还在,你会不会喜欢我?”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江迟迟硬着头皮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小燕,你爸爸在哪儿呢?”
“他...”
燕琉偏头,透过窄小的窗户,视线飘向远方。
岛上这间诊所地势很低,向外看去,只能见到一片绿色的树林,湛蓝的海被隆起的土堆挡在另一侧,露不出一丝痕迹。
江迟迟是明知故问,她想知道,燕琉会不会和她说实话。
如果燕琉实话实说,起码证明他对她还是心存善意,江迟迟不愿往最难堪的方向思考。
如果他撒谎...江迟迟就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
男孩儿的思绪随着目光出走,他哭得肿起的眼泡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他在...”
在江迟迟沉静的目光中,男孩儿忽然话锋一转。
“迟迟姐,我知道儒哥很有钱。爸爸还在的时候,我家也很有钱的。”
他情绪激动起来,“如果我爸爸还在,迟迟姐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小燕...小燕...”
咨询师给了江迟迟一个眼神,现在燕琉情绪不稳定,江迟迟在这儿只会越发刺激他。
在咨询师的示意下,江迟迟站起身,退出房间。
推开门,刺眼的暖阳透过茂密的树林,斜斜密密地刺进女孩儿的瞳孔。江迟迟一手撑在眼前遮阳,乌黑的眼珠扫过一圈诊所,没见到时相儒的身影。
钟楚昭事务繁忙,已经提前一步回南港了,诊所门前只有几位护士走动。江迟迟站在原地思索一会儿,抬脚往诊所后走。
她绕着诊所的房子刚走过半圈,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压抑的熟悉男声。
“对,叫燕琉...他是故意的...”
“这是意外...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查清楚...”
江迟迟停下脚步,踩上一片枯黄的海檬果叶,惊起栖在树上的鸟。
时相儒举着电话,错愕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