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周围嘈杂,有人抱怨大叫有人笑得开心,像是形成一个巨大屏障,大声呼喊也没用,声音完全透不出去。
好吧,言翡丧了气,眼下只能边逛边去喜临客栈了。
她沿着街边走走停停,时不时停下来研究旁边的摊子上摆的小玩意,遇见自己喜欢的,就买下来放进兜里。
要不要给容遇买个呢……
她的目光盯着那一排排各式各样的香囊,在大燕,女郎只会给心仪的男子送亲手绣制的荷包香囊之类,含蓄又勇敢地表达出芳心暗许的意味。
偏偏她不擅女红。幼时也暗暗努力,攒劲心思绣了一抹夕阳,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是言翡自己十分满意,拿去给爹娘看时,他们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阿翡这鸡蛋绣的不错,旁边还放了几撮葱和盐巴。”
“但是怎么好像是生的呢?”
言翡当即用指头指着绣面,愤愤反驳:“那不是葱,是大雁,这是黄沙哪是什么盐巴?!”
自此,后面无论她爹娘怎么诱哄,言翡都不愿意再拾起针线来,反而对刀枪之类产了兴趣。
既然都是皇上的嘉贵人,若是想做他心上人怎能不送个呢──哪怕不是自己绣的,但心意也很足了吧?
她想了想,就果断买下一个浅绿色鸳鸯戏水图案的香囊。
正交了钱往前走上几步,言翡就察觉不对劲。
虽然四周人来人往,但她还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着她,而且不止一个。
她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想也没想就闪身拐进了旁边的小巷。
不久,立马就有四个看起来家世不低,身着显赫的男子出现在巷口。
“怎么不见了?刚刚不还在此处吗?”
“走,进去瞧瞧。”
四人私语几句,就立刻跟了上去。
巷子狭窄,只够两人通行,他们走到头后余光瞧见右边拐角处有一抹青色裙角一闪而过,几人立刻精神一振,撒腿就跑了过去。
如此几个回合,每每都是只见衣纱不见人,四人有些恼羞成怒,加快了脚步却还是够不着那青色。
他们没意识到,嘈杂的人声越来越遥远,周围愈加僻静,只余自己的喘气声。
直到他们再次出现在一个巷口,一看竟然是个死胡同。
放眼望去,就见放满杂物的后头,在细微月光的照射下,一块绿纱没藏好露在外面,似是感应到危险,那绿纱被慌忙扯了进去。
四人互相对望一眼,脸上呈现一股猥/琐又淫/荡的笑意,连带着那周身贵家公子的气度都打了折。
“小美人,快出来吧,我们没有恶意的,就是想跟你玩玩啊。”
“对啊,哥几个家里不说世代簪缨,也算是有权有势,跟了咱们那是日子过得一个舒坦,金银珠宝无数,绝不会叫你一个小女郎吃亏的。”
四人边说边搓着手往那堆杂物靠,语气龌龊下流,还带着令人不适的调笑。
那八只眼睛更像是饿狼见了白兔,色眯眯的,里头的垂涎之色几乎要化成实质,像是一坨黏腻的猪油,一沾上就难以甩掉。
他们的影子在身前越拉越长,便遮掩得胡同里面格外黑。
最后只差一步的距离。
最近的那人一边淫/笑一边大力推开杂物,几个筐笼磕落在地,带起大片呛人的灰尘。
待几人咳了一会,伸手挥掉眼前尘土定睛一看,那里哪有什么姑娘,只有一只叼着衣角躲在角落叽叽喳喳的大老鼠!
见了他们便立刻钻进哪个洞里不见了。
四人正面面相觑,还未意识到被诈了,就有一道清冷又暗含压迫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你们,是在找我吗?”
本还以为是姜家神通广大,在狱中还能派人出来抓她,或是宫里有人发现她独自一人,前来杀人泄愤灭之后快。
谁曾想竟然是几个见她容貌后动了歪心思的,一路跟着她到此欲行不轨。
言翡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比如说为了多制造和容遇产生好感的场合,对自己也是非常狠,说的出来做的出去。
但这几个人,她是真的有一刹那动了杀心。
若今晚不是她被看上呢?
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郎,被四个高壮的男子堵在寂静无声的死胡同里,那她如何叫喊挣扎怕都是无用之功。
她此刻反而有点庆幸,还好这个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