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软是孟垚的错觉,裴书聿的手和正常男性一样,骨节分明,只是孟垚自觉给他加了滤镜。
而裴书聿的感觉是,这土包子的手怎么这么烫?烫的他几乎就想立刻把手给抽出去了,但出于某些心理,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即便总觉得掌心有股电流在里面乱窜,窜得他浑身不自在。
孟垚不知道这句话当不当讲,但还是冒着被骂多管闲事的风险说了出来:“下次还是多穿点衣服吧,你的手都冰成这样了……”
可这真不怪裴书聿臭美,他的手脚常年都是冰凉凉的,跟天气没什么关系。
“这是天生的,妈生冰手,你懂什么?”
孟垚握着那只手按摩起来:“那你是体寒吗……,要不抓点中药补补身体吧?”
裴书聿的手被揉得开始发热,苍白的指节慢慢泛红。闻言,狭长的眼睛半眯起来,有些危险的气息,“你是不是拐着弯说我虚?”
刚说完裴书聿就咳了几下,冬天天气干燥,口罩也无法完全隔绝冷空气,裴书聿脆弱的呼吸道并不能很好地适应这样的环境。虽然是本地人,然而裴书聿认为自己并不喜欢北京的气候。
孟垚忙给他拍了几下背,又提醒他喝水,“我只是关心你,你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
“穿多穿少都不影响你好看呀,健康最重要了,万一又感冒怎么办呢,岂不是很难受,对不对?”
裴书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机哼唧一声,“当然了,我又不是靠衣服才好看的。”然后脑袋转回黑板那边去了,手却是一动不动。
这节课上的是统计学,孟垚自知上面有些知识是自己的短板,因此每次上这门课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现在,他不得不腾出右手来跟着台前的教授做笔记,没了左手压着课本,孟垚感觉写字有些别扭,然而,尽管再怎么不方便,他始终没想过要松开手。
两人的左手就在底下牵了半节课,四十五分钟。其实到中途的时候,两人的手心就已经渗出来一层细汗,湿乎乎的,不算舒服,可孟垚早就沉浸在课堂当中,对这一点他是完全不知情的,只是手还在那下意识地给裴书聿按摩着。裴书聿都怀疑他把自己的手当成了一个工具,类似于某些人热衷于盘核桃盘手串的行为,越盘他就越起劲。
汗液在此时此刻更像是一款高强度的粘合剂,粘得两人的手无法分离。
孟垚专心写写划划,裴书聿整节课都在云游天外,偶尔回神看一下荧幕上投射的ppt。
下课后,精神高度紧张的孟垚得以松懈下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牵着裴书聿的手,于是瞄一眼裴书聿,得到对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警告,就赶紧把那只被搓了一节课的手给放回到主人大腿的位置上。
在这过程里,两人竟然默契地做到不看对方一眼。
软滑的触感仿佛还在手心,孟垚竟觉得胸口鼓点狂响。太不应该了,他不得不深吸几口,来平复不正常的心跳。
虽然明天才是跨年夜,但今天,过年的气氛就已然浓重,那些没有课的学长学姐是主力军,他们疯狂地涌向门口,在校内校外搞起活动,朋友,情侣,社团,大家都结伴而行,哪哪都是人。
孟垚和裴书聿也是其中一员。
他们路过喧嚣热闹的人群,笑语欢声被甩在耳后,两人并不说话,但氛围却是格外和谐。
他们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了,两人话都不多,常常是孟垚起头,说一下他打工上碰到的事情。比如在超市看到的顾客啦,又或者是回来时在地铁上看到的一些趣事啦,总之都是毫无营养的话题,裴书聿从不打断他,但孟垚也不敢确定他是否有在听。
“明天我们寝室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正是谈话的好时机,孟垚没忘记徐政华交给他的任务。
“?”裴书聿又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随即立刻想到什么,“他们让你来说的?”
孟垚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猜中了,索性实话实话:“也有我的意思啦……”
不过孟垚也怕他为难,出于私心就补了一句:“但是你要是没空的话也没关系,那就等下次再一起好了。”
“你的意思?”裴书聿重复了这句话,问他:“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孟垚点点头,“知道啊,31号,跨年嘛。”
“那是你们想和我一起跨年,”顿了顿,裴书聿说:“还是你想和我一起跨年?”
“……,”孟垚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裴书聿看上去好像很认真的样子,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给出答案,“都想?”
“切,”裴书聿立即变了脸色,继续大步流星,“那就再说吧。”
孟垚迈开短腿跟上,战战兢兢地扯了一下他的风衣腰带,“‘再说’……,是什么意思,那你去不去嘛,我要给人家答复的……”
裴书聿回过头瞪他一眼,莫名其妙又对他发火,“烦死了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