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封闭的墓室,却开始有风吹过,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蒙洛太太专注的弹着琴,周围的一切变化都没有影响到她。
而此时念能力高手们已经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伊尔迷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他轻声喊了一声:“太太,停下来!”,酷拉皮卡也往前挪动了两步,他大声呼唤道:“蒙洛太太,不要再弹了!”其他的念能力高手纷纷围了上。但蒙洛太太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她还在弹着琴。除了一开始就迅速赶过来的伊尔谜和原本就站在蒙罗太太身旁的酷拉皮卡,其他的人甚至已经无法靠近蒙洛太太3米之内。
墓室中的各种东西飘在空中,又重新落下,摆成了更像一个房间的陈设,而蒙洛太太的样子也在发生着改变。
她头上堆起了高高的发髻,头上插满了华丽的发饰,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富丽堂皇的低胸的长裙,她的头上满是闪亮的珠光宝气,那裙摆用色彩缤纷的羽毛点缀,闪烁的变幻莫测的光彩,她的额头中间多了美丽的彩绘,她脸上的妆容十分艳丽。尽管私下里大家经常说她看起来像什么古老王国的公主,但这一刻,她才真正让人意识到,她确实就是一位公主,不,她更像一位皇后。
蒙洛太太的面前,在原本应该是墙壁的地方出现了一点光,那点光越来越大,变成一个光环,扯开了一人大小的光幕,然后光幕的颜色暗淡了下来,变成像玻璃又像水的一道门一样的东西。
波荡的光环那边,隐隐约约传来乐曲声,人们依稀能看到无数衣着华美的人奏着乐跳着舞,一个穿着金色衣服带着高高发冠的男人正在举杯高唱,然后他朝蒙洛太太的方向看来:“是你么,娘子?”
蒙洛太太眼神迷茫:“三郞……”她朝前面走了两步,然后她同时被酷拉皮卡和伊尔迷拽住。
她的脸上露出了挣扎的表情。
在场的人有好几位顶尖念能力高手,而念能力高手里有相当一部分是研究过汉语的。他们听懂了这个对话,迅速意识到,蒙洛太太似乎受了什么执念附身,对面的男人应该是这份执念的主人的情人或者丈夫。
而对面的男人的脸更清晰了一些,那是一张上了年纪,却能看出十分端正又有着几分威严的的脸,他又喊了一声:“娘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好想你,我真宁可陪你一起去。”
蒙洛太太的声音变得温柔而哀婉:“你眼睁睁看我去死,如今却来说这些。”
“你走了的日日夜夜,我没有一天能够安眠。娘子,你好狠的心…这么多年来,竟连梦都不肯给我托一个,今日你终于来了,娘子——”
蒙洛太太的表情迷茫,她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她猛的一甩袖子,声音一下子没了之前的哀怨,变成了蒙洛太太细嫩清脆的呵斥声:“这么想念,你怎么不陪着她一起去死?吃喝玩乐够了想起来惺惺作态,还有脸倒打一耙?”
“这就是你惦记了这么久的前夫么?他口口声声说爱你,可你走了还不是夜夜笙歌,你确定你想回去的是这个家么?”
“家……家……”她的声音又变得虚幻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那声音越来越急切,越来越尖利,蒙洛太太不由自主地朝着前头的光幕走过去,然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蒙洛太太垂下了头,然后,蒙洛太太本人的声音徐徐而来。
“你要回的究竟是哪个家?家是个房子,还是个地方,你思念的,是那个不能保护你的人,还是那个抢走你却又把你当成挡箭牌的人,还是还是陪你到生命最后一刻的人。你想清楚了么?你看看这扇门,对你来说,打开它是那么容易,你随时都能把它打开,可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因为……因为……”,这一次,声音不是从蒙洛太太嘴里传出来,而是从墓室的各个角落传来,那声音不像方才那么尖锐,变得有些仓惶。
“因为你也不知道你想待在哪儿啊!”蒙洛太太慢慢抬起了头,她的表情彻已经彻底安宁了下来:“就如同我,我也曾夜夜难以安眠,想问一句答案——可后来,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她走回到那张琴的跟前,弹了起来,空灵的声音从她口中传了出来:“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是不信这些姫妾成群的文人骚客对他们歌姬爱妾能有多少爱意,可我觉得这句词却是极好的。”
“此心安处是吾乡——”
“爹娘在时,我的家,就在爹娘在的地方。后来,他们走了,我许多年都没有家。有很好的房子住,也有奴婢成群,但那不是家。那么多年,我都心心念念有个家,后来,我来到这里,嫁给外子,我觉得这里是我的家。”
“这位杨娘子,你呢?对你来说,到底,哪里是家?”
在蒙洛太太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她瞬间变成原来的模样,在穿着金色衣服的男人大声的怒斥声中,那面像水镜一样的东西瞬间破裂成无数光点消散不见,周围传来让人牙酸的吱嘎声,接着是轰隆隆的巨响。
墓室,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