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地,心脏抽痛了一下,傅言深抬起头,再转两个弯就到白鸟了,可红灯亮了很久。
他摸出手机,想给林星打个电话,翻到联系人时又想到林星在剧院,心里起了一股烦躁劲儿,关上手机。绿灯亮起,车子终于开始重新启动,商业楼的巨型广告牌上循环播放着白鸟的汇演剧目海报。
他脑子里闪过一丝不安,还没细想,手机响了起来。
“言深!快来白鸟!出事了!”
最后一个动作定格,随着灯光缓缓熄灭,许漫俪吐了一口气,伴着观众的掌声走下台阶。
“漫俪,表现不错。”同组的演员夸赞道。
许漫俪笑着点头回应,在去往后台的通道上迎面遇到曾经在白鸟一起排练的舞蹈演员,他们瞟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她垂下眼,也不打算和他们打招呼,白鸟的舞者都是万里挑一出来的,舞台上讲究共感,哪怕实力相差一毫一厘,观众或许看不出来,但在同行眼里差距是巨大的,他们当然看不上她。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机会,她才不会低头认命。
许漫俪回到后台,换下衣服后开始收拾东西,原本安排接送的大巴要凌晨才会来,因为演出时间调整,结束得很早,她和带队的打了招呼,提前离开。
她弯着腰,没注意身后站了一个人。
“许漫俪。”有人轻声喊她。
她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到林星站在她身后,她怔住,手里拿着外套呆愣在原地。
“傅、傅太太。”后知后觉地恐慌感立即蔓延全身,她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星看着眼前漂亮的脸,许漫俪还没来得及卸妆,舞台妆十分浓艳,但遮不住女孩姣好的五官。
她手里接着一把刀,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无数碎片,有时是傅言深,有时是褚秀,还有那场噩梦,梦境的最后,停留在她十六岁,穿着宽松的校服,还没有转学到京岸。
如果一切能重新来过就好了。
她握紧手里的刀,走上前,轻轻抱住许漫俪,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
许漫俪正在愣神,却突然被林星抱住,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对方反常的举动,猛地感到脖子一凉。
“救命——”有人尖叫出声。
许漫俪缓缓回过头,只见镜子里的她被林星紧紧抱住,一把水果刀从她的锁骨处斜插下去。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长大嘴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肾上腺素极速飙升,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使力推开林星,可林星握刀的手没松开,被她一推,刀身狠狠拔了出来,顿时鲜血喷洒。
林星脸上也被溅上了血,一滴甚至溅到她眼睛里,右眼的视野顿时变得猩红一片,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惨白着一张脸,像恐怖电影里的桥段,一边捂住伤口一边惊恐地往后退。
原来人恐惧到极点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房间里似乎很嘈杂,但林星什么听不见,她的目光里只有许漫俪一个人。
许漫俪已经吓得瘫软了,林星背着光,因为恐惧她甚至看不清林星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女人巨大的阴影一步步朝她靠近,右手的刀尖上还滴着她的血。
“求——”
许漫俪刚吐了一个字,林星一把薅起她的头发,这张惨白的、满是惊惧的脸与那天雨夜、那张俏皮灿烂的笑脸重合起来,那么令人生厌!
她把刀尖插入那张脸皮,狠狠往下划,她要把这张脸划烂!
“啊——”恐惧终于冲破顶点,许漫俪喉咙里发出撕裂般的叫喊,她一手抓住被薅起来的头发,一手挡住林星握刀的手腕,脸上的疼痛无限放大,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深哥!救我!”许漫俪眼珠一转,看到来人,哭喊着求救,因为她的呐喊,林星愣了一瞬,她立即抓住机会推开面前的恶魔,屁滚尿流地爬到傅言深腿边。
林星转过头,看着来人的脸,她的记忆在十六岁和现在之间不断跳转,眼前的男人让她熟悉又陌生,在这一瞬间,竟让她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屋里已经没有人了,傅言深来时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锁上了门。
“星星,”他变得极致温柔,“过来,我们回家。”
林星看着男人,他应该刚从公司赶来,今天或许又开了重要会议,穿着一身深棕色的高定西装,里面搭着浅色的衬衫,显得高大又挺拔。
突地,一只手抓到了衬衫上,让价值不菲的布料沾上红色的血污,她顺着那只手看过去,是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她不知道这张脸为什么阴魂不散,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她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