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你太太会在剧院,我全是听上头的安排!”许漫俪说得很诚恳,她也没法不诚恳,她确实完全没料想到林星会出现在白鸟,还偏偏挑在白鸟汇演的时候,其实如果不调整演出顺序,林星是看不到她的,因为她的演出时间是在凌晨一点钟,林星是孕妇,不可能那么晚回家。
“是有人故意调整了演出顺序,让我提前上场。”许漫俪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而且她知道这个是徐薇。
傅言深不耐烦地抽出手臂,许漫俪身上有香水味,一会儿回家又得先洗澡换衣服,还得让佣人赶紧把衣服处理干净。
男人脸上的冷漠没有丝毫松动,悬在许漫俪头上的巨石终于砸到了心底,她知道傅言深是真的不要她了,那此时她的摇尾乞怜就不可能换来他的一点怜爱。
她站起身,撩开长发,露出脸侧缝合的伤疤:“我想变得更好,有什么错?我让你开心了,那些都是我应得的,我说过不会再打扰你的太太,就没有想过再出现在她眼前,你有没有想过,是有人——”
“如果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错,那我只能杜绝一切可能。”傅言深回头看着许漫俪,她的眼神还是那样,饱含野心、不甘现在还有强装的不服气,他只觉得厌烦,他对林星说的话是真的,许漫俪连情人都算不上,顶多是个物件,他现在不喜欢了,她的野心和傲慢就变成了廉价的装饰。
他笑了一下:“抱歉,我没有别的选择。”
房门关上,许漫俪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神。
恍惚间,房门再次打开,她惊讶地抬起头,仅有的一丝希冀在看清来人是老谭的刹那瞬间消散。
老谭看到女孩失落的神情,嗤笑一声,喝了一口酒:“不走?”
许漫俪回过头,老谭的表情变得冷漠:“你太蠢了,原本不去打扰他太太,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玩得再晚也要让他凌晨顺利到家,怎么,你的介绍人没叮嘱过么?”
介绍人?她脑子里扫过一圈人,从她在舞蹈教室被选中,和那些舞蹈生一起专门为一个老板排练一支舞,到站在剩下的那十二个人里,最后被带到一个演出小厅,她眼前有太多人,哪个才是她的介绍人?她只是个商品,辗转于不同人的手里等待估价。
她没有用处了,老谭也懒得跟她废话:“待会儿还有一个局,你要留下来,就留,资源么——”他扫过她脸上的伤疤,“自然比不上你深哥,他算好伺候的,其他人么...总之,你自己看着办。”
明亮的地板上倒映出她模糊的脸,脸上的伤疤却清晰可见,她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回到那栋小洋楼已经是凌晨,许漫俪转过墙角,远远地就看到院子门口堆着一些包裹杂物,心里一惊,快步上前,发现一地包裹都是她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许漫俪抬头看着小洋楼,从云端跌落到泥尘,也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当初傅言深问她想要什么样的房子,她随口说了一句城堡,原本以为他会当玩笑话,没想到他真的找设计师给她装修了一栋童话风格的小洋楼。有时候,她也会误以为自己被放在了心尖尖上。
她这样失魂落魄,院里他为她种的花却开得正好,玫瑰透过铁栅栏,探出墙外。她伸出手,握住根茎,拔了一朵花,尖刺刺破了她的手心,她却不觉得痛。
手机响了一下,她麻木地翻出来,是二级剧院发来的解聘通知,她因为他而获得的工作也没有了。
脸上的伤疤又痛了起来,此刻,她和这些包裹一起,也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垃圾,她心里生出一股茫然,不知道自己落到这步境地到底该恨谁。
电话响了起来。
“你联系到傅言深了吗?”是徐薇的声音。
许漫俪突然大笑起来:“徐总,我已经出局了,不对,我已经被扔到垃圾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徐薇说:“是林星要你消失,你知道的,傅言深很爱他的太太。”
“徐总,又要我帮你除掉他太太呀,”许漫俪笑出了眼泪,仿佛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这么恨他太太,傅言深知道么?应该不知道吧,不然你也会跟我一样,被扫地出门,还是说,你已经被扫出门了?”
许漫俪的话没能激怒徐薇,她不会跟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计较:“林星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上不了台面,可怜你机关算尽,还落到这种下场。”
许漫俪已经知道徐薇在激她去找林星麻烦,她讽刺道:“你这么爱他,在他身边这么久还只能当一条爬不上床的狗,说可怜谁更可怜呐。”
徐薇捏着电话,浑身颤抖,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倒映,强行冷静:“我有能力有资本,离开傅家也能过得很好,你呢?跳舞也没什么成绩还被毁了容,卷铺盖滚回乡下吧,爬不起来的东西。”
“徐薇,你不得好死!”电话那头传来许漫俪声嘶力竭的咆哮,徐薇冷漠地挂断电话,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快达成了,许漫俪恨不恨她无所谓,但许漫俪一定要恨林星。
窗外是城市夜景,今夜无月,星星也很少。
星星呀,你可一定要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