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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弯腰拾起桌下花瓣。
另只手里还拿着一包荔枝干,抓狂道:“四公子!午时我才洒扫完屋子,您不是明日便要启程了吗,现下寻我何事?”
萧京雪停下手,看着手里只余一瓣的茉莉。
回过神后,两指并拢掐诀慵懒一挥,桌下花瓣悠悠飞起,落在门外那花盆里。
他曲指蹭了蹭额角,起身对着青玉开口:“阁主下令让你明日随我一同下山。”
青玉惊诧张开嘴,放下手中荔枝干,忙问道:“为何?”
“不知。”萧京雪拾了颗荔枝干,往上一抛,仰头接进嘴里,含糊开口:“无妨,到时你在月柔姐的客栈里待着等我便是。”
思索片刻,又举起一只手五指张开,眨了眨眼笑说:“五日定能完事。”
青玉盯着眼前这修长手指,疑惑小声问道:“方才在阁楼外见公子手中拿的似是生死令......五天能成吗?”
萧京雪收回手,拿起桌上那包荔枝干,扫了眼青玉,悠悠转身出门。
青玉抬眼望去,只见四公子背着身子抬臂挥了挥手,扬声:“小玉子你且看着罢。”
院外夕阳如泼墨般洒落,将少年身影染上一层淡金。
高束的马尾随风轻扬,素色发带随之飞舞。几缕散发沾了霞光,恣意潇洒。
翌日。
启东客栈门匾下站着一高一矮两身影。
青玉背着包袱擦汗,抬头看着那四个字:“四公子,你说的客栈就是这儿?”
萧京雪双手抱胸,长腿一迈进了门:“跟我来。”
他径直朝楼上最边上一间走去,青玉忙小跑跟上。
未及门前,忽见一根红线自那门缝间探出,宛若灵蛇吐信,带着几分诡谲。
萧京雪目光微凝,指间寒光一闪。
薄刃刀飞掠而出,刀锋破风声几不可闻,透出几分凌厉杀气,似欲将红线斩断。
红线骤然一缩,门内传来一声轻笑。笑音未落,门无声而开。
一抹红衣人影立于门后,手中执一团扇半掩面,蝶翼般的睫下递出潋滟眼波。
扇面微动,顷刻那薄刃刀便缠满了红线。
萧京雪伸指收回薄刃刀,看着满刀红线,眉头微挑:“这是月柔姐给我的见面礼?”
一招一式不过眨眼功夫,青玉呆站在一旁看傻了眼。
“进来吧。”尾音勾着轻笑。
青玉回神,抬步紧跟萧京雪进屋了。
进门便看见一斜倚在湘妃榻上的红衣女子,纤纤玉指漫不经心地剥着水晶葡萄。
原来这就是君子阁副阁主,排行第三者,月柔。
萧京雪边解着薄刃刀上的红线,边皱眉道:“月柔姐,你这屋里又熏了什么香。”
月柔将剥好的葡萄放入嘴里,无奈拿起桌上茶盏,扭头掀开那香炉盖子用茶水浇灭了。
青玉听闻猛吸了口鼻子才闻到一股极淡的花香,摇头心想:四公子真是狗鼻子。
解开红线后,萧京雪将薄刃刀收回袖中,朝着青玉抬了抬下巴:“这小家伙就是我之前说的青玉。”
月柔眸光一转,唇角微勾:“他怎么也下山了?”
萧京雪耸耸肩,摊手:“阁主下的令。”
“既如此,阁主自有他的道理。”月柔意味深长道。
萧京雪从盘中拿了串葡萄递给青玉,“也许吧,我暂且还没什么思绪。”
青玉懵地接过,心中咆哮,下山了四公子不会还让他做葡萄干吧?!难道这就是逃得过荔枝干,逃不过葡萄干?他绝望。
“这几日先让青玉住在客栈,今晚我去府内查探一番。”
萧京雪说罢,余光瞥见青玉还拿着那葡萄发呆,古怪道:“愣着干嘛,怎么不吃?”
青玉瞪大眼看着他,用手指着自己鼻尖,惊讶:“给我吃的?”
萧京雪挑眉:“不然?”
“还是说...你想做别的?”他摸了摸下巴作思索状。
青玉忙摇头:“不不不...不想。”
月柔看着这两人,笑道:“好了。”转头对着萧京雪问:“寻我何事?”
萧京雪:“此次阁令我只知其名不知其貌,被杀之人可有画像?”
月柔正色道:“并无,我私下寻了许久,此人甚少抛头露面。”
萧京雪惊讶:“那我如何寻人?”
月柔又咽下一颗葡萄,看着萧京雪身旁的青玉似笑非笑:“解法也许就在身边。”
夜深。
月光如水般洒在院中,映得石板上寒意森然。
起夜的苏家小厮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提着灯笼正欲步入屋内,忽感背后一阵冷风吹过,背脊顿时汗毛倒竖。
他心中一凛,僵硬转身。
朦胧月色下,只见那竹林深处残叶轻摇,一片死寂。
夜风再起,灯笼火光摇曳不定,随风欲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