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还想再问慕长恭,她可否提过自己,但却还是忍住了。
也许是能猜到答案,八成不会如愿,他不想再自取其辱。
“你要回晋阳吗?记得替朕问段曦太师一声好,趁着天还没黑,尽快赶路吧。”
他心烦意乱,对于慕君的事,不想再与长恭多言,只是又借故支开他,催促他上路道。
“是,那臣便先行一步了。”
长恭听罢,不禁又拱手行礼,向他告辞道。
然而临走前,却是有些不放心,他不禁又看了慕湛一眼,内心顾虑多言道,“您……要进去看望母后吗?”
老实说,长恭其实并不希望这两人再见面,母后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后半生活下去的信仰,应是也不会希望再与他扯上瓜葛,这两人若是见面,八成又要出事。
他想若是慕湛执意要闯进去,那么自己便就先不走了,他的存在或许能让慕湛有所顾忌,念及颜面分寸,最起码能保护母亲,不被他所伤。
于是他不禁目光紧张地看着慕湛,大有些敌不动,我不动的执拗架势。
慕湛见他神色,目光微动,知他所思后,却是不打草惊蛇,反倒装作有些负气的模样,拂袖冷哼一声道,“不必了!她既然这么喜欢呆在这冷清的妙胜寺,那便随她吧,朕还没有那么自甘下贱,非她不可,若是传扬出去,只怕要贻笑大方,今日朕来这里的事,你不许告诉别人,就当从没看见过朕,明白了吗?”
“是,臣定当守口如瓶。”
长恭听罢,却是不禁松了口气,于是赶紧领旨谢恩道。
“朕先回宫了。”
他冷冷撂下一句话,便率先离开,登上了来时的马车。
“臣恭送陛下……”
见他的车驾缓缓离开,长恭这才转身上了马,随即朝晋阳方向,驱马扬鞭,扬长而去。
而在他离去后不久,原本已经‘离去’的慕湛,却是又乘车折返回来。
“朕一个人进去就行,你先回宫吧,若别人问起来,就说朕已经困倦就寝了,有什么事,都推到明天再说。”
他只是又阴沉着脸,冷冷吩咐心腹道。
“是!”
……慕君睡梦中,总感觉面上有一只温柔的大手,轻抚着她的面颊,那般细腻,温柔,缱绻不舍。
熟悉的触感,指间病态的温凉感,混杂着清淡微苦的药香,不禁令人怀念,像极了记忆中那个令她爱恨交加,想要极力忘却,却又始终难以忘怀的男人。
记得当时,她也曾这样用手轻柔抚摸着他困倦的睡脸,打量着伏在自己床榻前,沉睡得无知无觉,仿佛累极了的男人,如此脆弱,思考是否要趁其不备,杀死这个令她恨之入骨的男人,给两人这段血腥孽缘一个解脱。
能死在睡梦中,没有痛苦,她想慕湛的命,比自己儿子要好太多。
她的内心不禁悲愤,但是为了慕澄辛苦建立的江山,想想那些将会无辜受累的百姓,她还是强迫自己放弃了这个极端可怕的想法。
尽管自己已经无足轻重,但大齐,还需要他。
想到慕湛,眼前突然就又出现他苍白的脸,神情悲愤,目光哀怨,如同在控诉自己的决绝无情。
那人还是那么可恶,就连在睡梦中,都不曾放过她,慕君不禁感到后背冷汗直冒,突然就被惊醒了。
然而迟疑中,缓缓睁开迷离双眼,她于半梦半醒间,透过迷雾般浓厚夜色,看见模糊不清的他,不禁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更是又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