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为了凑年关的巧,等和郁珂商议完过了两三天宋懿安才将这事提上日程同钊翮讲了去,钊翮思虑再三终还是应了下来,夫妇二人又是递请柬又是拟菜单,忙的四脚朝了天,谁也没空去管那折梨园的主儿。
郁珂得了闲,偷摸打包了宋懿安送的些个银票细软,又去了阿洹房里商议她的去留。阿洹是国公府旧主的家生子儿,阿母也在这府里做些苦差,左右是不忍心走远的,可又想到若是姑娘离了后公爷那般嘴脸,许是得挨些重罚,一时拿不定主意。
“好阿洹,我这是逃难去又不是享福,带着你阿母路上指不定遇着什子事儿反倒累着了她。”郁珂留了个心眼,并未言明自己是去大理投靠兄长,只淡淡笑应。“你若是不愿走,又怕钊翮打骂你,我与你演场戏,假意对你撒气,将你赶回你阿母身边便是。”
阿洹终究与新主子情谊尚浅,未曾多想便跪下磕了个头,千恩万谢地等郁珂寻了个由头将她赶回去。
郁珂静默在门边,眼神淡漠的看着几个家丁架着阿洹往下房走。直至所视只剩庭院雪景,她才跨过门槛阖了院门。
事实上郁珂的心里也很没底,按照宋懿安所言,她找了些个压货的镖队,几名大汉顺道护送郁珂西行。可途中会发生什么,镖人会不会对钱财对自己心生歹念都还是未知数。
若是不走,后半辈子都困在这四四方方一个小院落里,甚至还比不得呆在蕤儿身边,成日看人脸色,做人家夫妻心里一块膈应的石粒儿,真真是叫人受不得。
翌日午时,郁珂听那喝道声渐近,府内乐声也响了起来,便又细细检验了自个儿的穿着,前往后厅端坐等着宋懿安带与那些堂客。
不过须臾,宋懿安便挽着一脸生的贵妇落了座。饶是场合重大,平日里惰于打扮的宋懿安也正经了起来,身着一件蹙金牡丹洗朱中裙,外搭小碎花长身褙子,许是为了保暖内衣穿的厚了些,却也不挡年轻风茂,笑起来眉眼弯弯,贵气又可爱。
宋懿安瞥见席上安坐的郁珂,轻轻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郁珂报以微笑,未多言语。这到吸引了帝姬身旁自恃高贵的那位,这妇人看席间女子秾纤得中,骨像应图,虽芳泽无加,但也是自己这许多年来见过最美的女子。
“这是?”那贵妇拍拍宋懿安的手,轻询出声。
后厅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女客,都好奇着往郁珂这方观望,宋懿安也不藏着掖着,大声道“母妃,您说这位啊,这位是大理的景和郡主,前些日子来我大鄢拜访,被孤安置在了郧国公府,碰巧府上设宴,便叫着一起来热闹热闹。”
“景和郡主…那不是?”此言一出,后厅里顿时议论纷纷,虽后宅女子对政事党争了解甚少,但朝岐这一桩大丑闻却也是民间脍炙人口之事。传闻中的女人而今突然出现在眼前,纵得这些个人平日里不把嚼舌根当作放得上台面的事,也忍不住三五窃语起来。
郁珂听罢站了起来,瑰姿艳逸,柔情绰态,施施然行了个礼,倒叫几个女人看傻了去。
康宸妃听罢,睨了一眼身旁尚未站定的郁珂,冷哼着入了主座,捧起有些微凉的茶盏珉了一口,“这狐媚子也不过如此”。
此言一出,给屋内一团窃窃私语加了把火,声音逐渐大了起来。郁珂有些怔愣,抬眸望向康宸妃身边侍着的宋懿安。
懿安帝姬站在一侧,只言未发,脸上虽挂着笑,眸子里却无半点欣喜。郁珂看得出她在微微的颤抖,母女俩这是心里有嫌隙,郁珂了然,也无有辩解,躬身作揖又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