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亦回头看了一眼杨候,站在厨房门口的杨候脸“刷——”的一下阴沉下来。
“表哥!!!”年轻人满脸假笑朝杨候扑过去。
“你来干什么,”杨候面无表情。
“我今天上午没课还不能回自己家看看了?” 年轻人强调了一下“自己家”
杨候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但樊亦能看出来他的不乐意。
“但是你表哥今天忙呀,所以你快回去吧。”樊亦站到两人中间,拉开他们的距离。
年轻人这才注意到樊亦的存在,没接话,反问杨候:“你朋友?管的挺宽还。”
杨候:“室友。”
年轻人这才扫了一眼樊亦:“剩下那间房你还租出去了?一个月多钱啊?”
樊亦悠悠开口:“没要我钱,那也没要你钱,是谁管挺宽啊。”
那人立刻就被激怒了:“这你家房子是吧?那白吃白住还有理了?”
杨候对他表弟的胡搅蛮缠是司空见惯,但他向来也是顺着对方:“小菲你冷静点,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叫小菲的人这下也不装了,往沙发一坐:“给我点钱。”
“月初不是给过你生活费吗?”杨候问。
“花完了,说明没给够啊,我爸也给你说了我前俩月因为你没及时打生活费才进看守所的吧。”小菲说这话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个人住着本来咱们该共有的房子,一个月就给那么点钱,你以为你在打发……c”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樊亦抓住了,小菲看着这个块头比他大不少的“室友”,心里还是有点犯怵。
“你就是仗着你爸昨天去他公司闹了那么一出今天才敢来狐假虎威是吧?”樊亦觉得这家人是真的厚颜无耻,“你哥给你钱是情分,不是义务,至于你拿着那些钱去吃喝嫖赌不够,你就自己去挣,不要来威胁你哥。”
小菲张嘴还想说什么,樊亦又立马说:“别拿你爸那套官司不官司的来压人,打就打,咱们就看看最后得是谁占理。”说完就一脚把小菲给踹出了门。
樊亦见杨候有些茫然无措地掏烟盒,赶忙去把厨房的炉子关上,只见锅里得饺子已经煮得肉馅分离。
杨候沉默地抽完一支烟,然后对还在厨房收拾得樊亦说:“所以我说背景和观念是很难缩小的。”
樊亦记得这档子对话,他太阳穴一紧,快步走到杨候身边:“什么意思?”
杨候有些疏离感地退后一步:“就算你家破产了,十万八万还是不是什么问题吧。”
樊亦沉默。
“我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去走法律程序。”杨候有些窘迫地揩了一把脸,眼角本不太明显的细纹渐渐浮现出来:“我一个月就几千的工资,要养这小畜生,还要为自己以前谈恋爱作的孽还贷,十万八万的律师费诉讼费对我来说已经是天价了。”
樊亦本想伸手抱住杨候,但最后手只是堪堪落在了对方的手臂上:“可这都不是你的问题,你只是选择自己去解决罢了。以后我陪你一起想办法。”
杨候有些好笑地摇头:“你自己的烂摊子还少了?先管管你自己的事。”
“你这说着说着怎么又和我爸似的,想矫正自己走错过的路还不能寻求外界帮助了?”
看见杨候沉默地又退后一步,樊亦皱了皱眉:“或许……你根本就不想去矫正。”
杨候低着头:“我十岁就到他们家了,他们也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寄托了。”
“可是你的寄托现在就当你是ATM。”樊亦怀疑这人怕不是被pua傻了。
“樊亦,你没有经历过丧亲的不安感。我不去打官司,也是因为我想维系住最后一丝亲情。”
在樊亦眼中这简直就是飞蛾扑火的故事,他无法共情,以前遇到这种人他连sb都懒得骂,但杨候不一样。对自己喜欢的人,更多的是心疼。
樊亦说:“行,我尊重你的意愿,但前提是这家人不能再危害到你的正常生活和应得利益,如果下次再让我撞见他们欺负你,我就不客气了。”
杨候注视着樊亦那因怒意显得格外冷艳的脸,眸光微动:“……你可别做些给你爸妈添堵的事。”
樊亦:“……”反正我做的事都妈见打呗?
下午樊亦和他妈去看姥姥的时候在医院遇上了高力。樊亦走到高力身边,伸出手揉了揉正准备炸毛的小子:“下个月就高考了,感觉咋样啊?”
第一次被自己堂哥关心学习情况的高力觉得对方绝壁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有事说事,别假惺惺。”
以往肯定会因为对方态度吵上一架的樊亦不怒反笑:“我这不是想和你聊聊天让你放松放松心情,这是来自你堂哥的爱。”
高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瞅了一眼在旁边为难得兄友弟恭的气氛感动不已的姑姑,只得老实回答:“准备得差不多了,应该x大没问题。”
樊亦鼓励似的在高力胳膊上抡了一拳:“不错,等高考完哥请你吃大餐。”
医院出来樊亦甚至主动买了水果让高力给他爸妈带回去,满腹狐疑的高力警惕地瞪着过于反常的表哥。
樊亦给高力打网约车的时候突然喃喃一句:“你说怎么同样是舅舅这一家人,怎么人和人差别就这么大呢?”
“啊?”高力明显没听明白。
“没事。”樊亦把他送上车,“那啥……考试加油啊。”
以前觉得有血缘关系的人对自己好是理所应当的事,但是樊亦透过杨候渐渐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想法。生命中支持尊重自己的人更应该被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