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亦：“？”
不一会儿就有民警把曹小菲给领下来，这年轻人还是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扫了一眼杨候，没说话，最后目光落在樊亦身上，嘴角蓦地提到一个诡异的弧度。
走出派出所，曹小菲忽然猛的把手往樊亦肩上一搭：“听我哥说你是个小网红，虽然我平时也不刷短视频，但你真的很有辨识度。”
樊亦本就不待见这个杨候的表弟，突然这么来一下肢体接触瞬间给他点爆：“上次还疯狗一样咬着我不交房租的事，怎么还夸上了。”
表弟的表情明显尴尬了一下，但随即还是把尴尬压了下来：“你这样子应该不缺女的x吧？有空跟我去开趴吧，给我撑撑场子。”
“你tm……”樊亦伸手抓住曹小菲的衣领，突然注意到杨候在曹小菲背后猛地对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发脾气。
樊亦瞬间明白了杨候的心态，硬生生地把火气吞回去，放开曹小菲：“再说。”
曹小菲一看有戏，便摇头晃脑得瑟起来：“mlgb这次跟我打架那孙子不就是认识个国家队打球的，给他得瑟坏了，我也得给他显摆显摆。” 他又问樊亦：“你还有没有其他认识的名人大v，都喊上来给我长长脸。”
樊亦正想给这铜墙铁壁似的脸皮一顿夸赞，突然听杨候说：“要不我去和那人聊聊？”
曹小菲嗤笑一声：“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别人凭啥听你……ca”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像小鸡一样被樊亦拎起来：“上次是我不清楚情况，今天不对你动手是因为杨候还把你当弟弟，但是事不过三，你要再这么糟蹋你们之间的亲情，下次我让你直接进医院，绝无虚言。”
曹小菲脸上还顶着昨天的伤，敢怒不敢言，开始跟他表哥卖惨：“哥，我在局子里蹲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你朋友现在还这么对我！”
杨候伸手拍了拍樊亦青筋暴起的小臂：“别闹了。”
樊亦看了眼杨候：“我闹？” 他强忍住给曹小菲一拳的冲动：“我tm不管了，你们家干我一外人屁事。”
然后放开曹小菲，大步离开。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樊亦没好气地把被子枕头从主卧搬回次卧，躺下打开手机，消息列表全是Millie姐发来关于明日IP打造的月会内容。
樊亦并没有心情仔细读，顺手刷开一局游戏。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杨候回来了。杨候径直来到樊亦门口敲了敲门。
樊亦没说话，把游戏声开大了些。
杨候这次没再由着他去，他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拎了个袋子：“还没吃饭吧，快来客厅吃饭。”
樊亦眼睛都没抬一下，手上的操作也没停：“陪您家人吃完才想起我是吧。”
杨候自知理亏，他抿了抿嘴，说：“今天的事是我不对。”
樊亦没说话。
杨候继续道：“我只是觉得小菲还是小，我不能把对他爸的情绪带到他身上。”
樊亦突然放下手机：“他回去之前没找你要钱？”
杨候哑口无言。
樊亦的语气带上了些许揶揄的味道：“之前给我说放不下这个亲情纽带，说也没有钱去用法律抗衡，今天给我说觉得这家人孩子太小。他特么都上大学了，杨候。”
杨候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法再狡辩，因为他喜欢樊亦，喜欢到他没有办法看着他的眼睛说出平日里敷衍外人的话。
樊亦挪到床边，拉住杨候的手：“你给我说你对父母去世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记忆和感觉了，我也觉得这说得通。直到我今天见到一对客户母女，看见她们都在尽力逃避至亲去世这件事，我才反应过来你不可能没事。”
樊亦继续摩挲着对方手心里一颗颗老茧：“你觉得被这家人欺压很正常，不过是你躲避痛苦的手段，你觉得无底线地对他们好就可以减轻你对于双亲去世的压力和懊悔。”
杨候蹲下来，凑到坐在床边的樊亦面前。凝视着杨候通红的双眼，樊亦没再舍得继续用尖锐直白的言语继续剖析这个男人的内心。
杨候轻声开口，但声音嘶哑：“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从这些‘亲人’身边剥离的方式，包括高中就自己出去打工，去纽约找江留，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一想到要和他们断绝关系我就一宿一宿睡不着觉，还得靠药物控制情绪……”
樊亦抚摸着对方的脸：“可是你一天不走出来就得一天都活在这个自己创建的围墙中，你永远没有办法去追求你想要的自由。”
杨候低头，额头抵在樊亦腿上：“我知道……”
樊亦指间拨弄着对方的头发：“你知道，可是你不勇敢，我知道我的遭遇没有办法和你的故事相比，但我还是想说，一味逃避是错的。”
杨候突然抬头握住樊亦的手，像是强烈压抑着悲伤地询问：“还记得我说过成长背景造成的差距很难弥补吗……如果你现在觉得我不可理喻，我……”
“你就这么轻易说离开？之前全是骗我？” 被打断的杨候看见樊亦眼中的不解与委屈，就因为太喜欢，所以他想要这个年轻人自由快乐，而和他这么一个在扭曲和痛苦中长大的人在一起，不理解的时间会远远长于开心和相爱。
樊亦说：“或许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但我说过想成为你的安全感，就算我现在也不够好，我们还可以一起成长。”
岁月在男人身上留下的痕迹并不重，但悲伤尽显时眼角的细纹依然会狼狈地暴露在面部，樊亦目光炯炯，想捕捉对方的每一丝情绪与回应：“我想要被坚定地选择，好吗。”
中年男人的脸上此时布满泪痕，他久久凝视着男孩，最后十分狼狈地开口：“我在努力了……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我……很喜欢你。”
樊亦怔住，这是杨候第一次说喜欢你这三个字，可是看着对方患得患失的脸，本应欢喜的樊亦只有被酸楚密密麻麻啃噬着的心疼。
樊亦从床上跪到地上拥住杨候：“我不会走，我会陪着你慢慢康复，我爱你。”
杨候紧紧抓住樊亦的后背，他的情感在多年的压抑下决了堤，他只想和这个人抵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