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鸟往海边走时,海风带来了一阵悠扬的乐声。她步伐慢了下来,有心想多听一会儿。
这不是千鸟第一次听枫原万叶吹曲子了,早在木沢苍介下葬的那日夜晚,她在屋中抚着刀和黯淡的神之眼,忽然听见乐曲声断断续续传来。
木沢家地处高处,周围没有民居,平时只有仆从和守卫看管院子,哪里会有人夜里吹曲。
这声音悠远,被海浪声裹挟,想必是在靠近海面的方向。而木沢家只有枫原万叶居住的客居在那边。
千鸟曾隔着几座院门偷偷看过斜倚在树上的他。
而今天这首曲子与那晚听见的曲调不甚相同,但乐声中透露的情绪却相似。
又走近了几步,千鸟看见了万叶的身影,他坐在岩石上,一只腿支起一只腿随意垂下,手中细长的树叶在他吹奏中发出细而绵长的清悦声音。
乐声中夹杂着他的心事,本潇洒的声音中加入了一丝烦恼。
千鸟听得出来,是将放未放的惆怅、欲收未收的愤懑。
二人之间相隔十余米时,枫原万叶停下,乐声戛然而止,他转过头,树叶从他掌心中滑落。
“你来了。”
千鸟看着树叶落入浪花中,看它被拍到岸上石缝间,轻轻嗯了一声。
随即她问:“海鸥呢?”
枫原万叶指了指石头边,那只海鸥不知道什么时候捕上了一条鱼,正在他身边美美享用着。
千鸟不解:“既然它已经会飞而且能捕猎了,为什么不直接飞走?我记得我们没有在它脚腕挂上铁链。”
万叶先是摇了摇头,随即猜测道:“也许是之前天气寒冷,它离开也无法生存,所以把木沢宅当做暂时的家,久而久之就习惯被饲养了。”
千鸟打量了一下一边吃还要一边扑扇翅膀的海鸥,它伤确实好了,甚至在木沢家白吃白喝还胖了一圈,翅羽白得反光。
但她没忘记一开始海鸥不让她摸羽毛凶她的场景,于是轻轻哼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扫了万叶一眼,见他没听见才放下心。
“岛上的海鸥性子很烈,经常偷吃居民晒着的粮食,木沢宅是无法驯化它作为家宠的。”她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养。
万叶嘴角上扬,看着她,眼中笑意腾升:“不养,春日已至,它的族群即将回归,我们该把它放飞了。”
“怎么放飞,直接把它留在这里吗?”
“唔……”万叶点着额角颇有些苦恼的摇头,刘海随着他的动作翘起,他说:“可能不行,它会跟着我。”
千鸟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此时没有同类争夺美食,海鸥还在细嚼慢咽的品尝着新鲜鱼肉。万叶见它没注意,竖起食指示意千鸟噤声,千鸟看着他的动作抿了抿唇,不由自主变得小心翼翼。
万叶见她听话的模样像是看见了什么可爱的动物般,笑意不禁从眼底溢出。他示意千鸟和他走,千鸟便踩在石头上紧闭着嘴小心翼翼跟着他。
直到走出十几米远,踩上细软的沙砾,不会再发出大动静后,万叶才慢下脚步轻声说:“好了。”
千鸟小张着口呼吸了一下,她将被风吹到脸颊上的发丝往后勾,侧目疑惑询问万叶:“这样它就不会跟来了吗?但它应该记得木沢宅的位置吧。”
万叶摇摇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一边缓步向前,一边安静下来,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什么。
千鸟见他模样也学着去倾听,但耳边除了海浪声、海风声、远处逐渐传来的闹市声、他们脚踩沙砾的“蹼趴”声以及她自己的心跳声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
只是枫原万叶似乎很认真,她便没有怀疑。目光落在他身上,逐渐盯着万叶的侧脸走起神来。
二人一时间安静下来,随着步伐拉近了点距离,氛围融洽而和谐。
直到万叶突然笑道:“听。”
千鸟惊眨眼,努力按照他说的去听,在一片混乱的声音中寻找,逐渐找到了一点不同。
有一道聒噪的叫声由远及近,直冲冲往她脑后袭来。
敏锐的第六感让她身后发凉,一股战栗感冲向大脑,她下意识害怕的抱住头紧闭上眼。
所有动作都只在一瞬间完成,下一秒,一股迅疾烈风刮着寒意冲向千鸟背后,把她头发吹起。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凌厉一闪,枫原万叶目光一定,拉住她:“小心!”
“啊!”千鸟受惊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