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千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万叶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手帕,轻轻擦拭干净她脸上的泥水。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你受伤了。"
千鸟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膝盖在流血,可能是刚才摔倒时被碎石划伤的。她想要后退,却被万叶按住了肩膀。
"别动。"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止血的药。"
枫原万叶看着似乎是想立刻就给千鸟敷上,但千鸟此时腿上泥水遍布,血液纵横。
所以她挡住了万叶的手,低声说:“别,太脏了。”
“……”枫原万叶没再说话,一语不发地收回了自己的动作。同时,逼近的姿势也逐渐退开。
千鸟垂首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咬紧牙关准备按着泥浆强行站起。
可很快,千鸟手腕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执起,她向后倒,撞到万叶不知何时曲在她背后的腿上。同时手中也被塞进一个湿润的圆柱状物体。
是伞。
“拿稳了。”万叶俯身从地上抱起她,轻轻颠了下将千鸟抱得更稳。
千鸟始终保持在一种恍惚不知发生何事的懵怔中,直到疾行使雨水更喧嚣地扑向自己,她反射性往可靠物中躲藏,这才反应过来。
但此时二人已经掠过不知多远,树影飞速疾驰,他们从林中一路踏上略平坦些的商道,很快瞥见一间民居。
民居中的屋主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二人吓了一大跳。
万叶负重前行许久气也不喘,话语流利:“深夜叨扰,天黑路滑,家妹不慎在山林中滑倒受伤,劳请借宿一晚。”
屋主是个慈眉善目的阿婆,举着灯看见万叶怀中脏兮兮的千鸟,又端详了一下万叶,似乎断定了二人不是坏人才让他们进屋。
千鸟被放在侧屋中的木凳上,逃离了风雨飘摇的外界,甫一安定下来,她身上的惶惶然才更加明显。
万叶端了水进来,她也是头都不敢抬。
她本以为万叶会质问她为什么离开家,但万叶没有,水端来后便俯身沾湿细棉布,手掌握住千鸟的小腿肚便要给她擦拭血污。
千鸟浑身冰凉,触碰到万叶手掌时才像是被烫了般,下意识便推开他手。
双手相触,万叶抬头看向她,千鸟没再能躲过他清晰而冷静的目光。
双目那一尺距离间,光源似乎全流向枫原万叶那双温暖的枫红色虹膜中,千鸟呼吸一滞,慌乱的眨了下眼。
枫原万叶也低下头:“那你先擦拭干净换身衣服,我一会儿再来帮你上药。”
随即便步伐利落离开,并带上了门。
千鸟抓紧那尚且温热的棉布,兀自喘了口气冷静了会儿,跳着去万叶后来提回来的行李箱中拿出衣服。
直至她梳洗干净,枫原万叶从外间端了壶热水进来,随即拿出止血药。
冰凉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带来一阵刺痛。千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却看见万叶的眉头微微皱起,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疼吗?”安静了许久的室内还是被枫原万叶率先问出的话语划破。
千鸟摇头,随即想起他低着头大概是看不见的,又说:“没有。”
只听得枫原万叶笑了一声:“没有什么?没有痛,还是看见我没有跑?”
“……”
膝盖伤口呈十字型,沾了水后边缘泛白,并不想睡一觉就能痊愈结痂的样子。
枫原万叶包扎伤口很细致,雪白的绷带圈圈缠绕上她膝盖,最后在正面系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他让千鸟站起来试试,绷带也不会过于紧绷到难以行动。
“谢谢。”千鸟讷讷。
枫原万叶收好绷带和止血药,俯视了眼垂头丧气般的少女,本想蹙眉变得严厉的。
但最后还是硬不下心,叹了口气。
他最后还是问出了那个千鸟想了很久答案的问题:“所以,你为什么离开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