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口气,再看向千鸟,只见她刚刚的笑意忽然全消失不见了。转而好像清醒了般,眼底晶莹荡漾,一眨眼泪水成链。
她就这样看着枫原万叶,然后站在树影中,像哭到已经没有力气出声一样,在黑暗的地方安静流泪。
“我知道的,不用骗我,他已经死了。”
“我没有家人了。”
像经历过一场巨灾的幸存者一般,苦难是具有滞后性的。
千鸟的痛苦从儿时便开始一层一层叠加,轮到木沢苍介时,这种痛苦已经成为了世界末日般的灾难。
枫原万叶好像能理解这种感情,又完全不能感同身受。他只觉得心脏像被猛烈撞击了般,由内而外从钝痛到刺痛起来。
但他先安慰了千鸟:“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他将少女轻轻拥入怀中,在她需要之时将拥抱慢慢收紧。
那何尝不是他心中的痛苦呢?
脖颈有温热的液体从颈子滑入锁骨,耳边从无声到呜咽到抑制不住的痛哭。
清醒的人难以释放自己的情绪,只有覆盖上醉酒的借口,情绪才能附加在酒液中挥发。
千鸟清醒时还记得自己在枫原万叶怀中失态痛哭的画面,也记得有一双温柔的手拂过她的发丝,轻拍着她的后背,以及落在耳畔那一道又一道低叹。
她顿觉形象尽毁,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家去,哪里还想见人。
还好荧说万叶一大早就和南十字星船队众人离开,她暂时见不到他了。
只是庆幸出现的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些失落。
这一次分别,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荧也有要事要忙,先一步离开。
大战在即,千鸟想告别的朋友们可能都没空,她见状也重新启程,准备直接回木沢宅。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车辆行至海祇岛出口不远处,一列幕府军八人小队发现了他们。
这队幕府军似乎不一般,况且还占据了人多优势,两个忍者不是对手,一行三人都被打包带回了幕府军大营。
他们没有伤害千鸟,只是将她绑了起来。又嫌她走路慢,一路扛着进了一个大营帐,最后直接往地上一丢。
千鸟都闭上眼准备等待疼痛的到来了,但半空中被人一接,她没落在地上。
“我说过,她不是简单的犯人。”清冷又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千鸟睁眼,先看到了一张鸦天狗面具。
“九条裟罗!”她一字一顿的喊出这个名字。
九条裟罗把士兵赶出去,随后将千鸟放在一张凳子上,转身拿起刀。
她手起刀落,劈开绑住千鸟双脚的绳索。
随即暗金色眼眸微抬,面色冷淡:“久仰大名,木沢小姐。”
千鸟能自己行动了便立刻换了个位置,离九条裟罗十万八千米远。
同时她视线下移,看见她褪下振袖后裸露的左臂,那里由白色纱布包扎着,是她造成的伤口。
九条裟罗留意到她视线,好心解释道:“托您手下留情,我这条命暂时保住了。”
千鸟掀起眼皮看她:“所以把我绑来这里,是想为此处死我吗?”
九条裟罗摇了摇头:“木沢将军为国牺牲,他的后代也没有犯下大错,怎样都罪不至死的。”
但千鸟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动,而是冷笑了一声。
“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真是意外的好笑呢。”
九条裟罗看着她:“你恨我?”
千鸟不甘示弱的和她对视:“这很重要吗?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直接说吧。”
“哦?那反抗军和雇佣军之间……”
“无可奉告。”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