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她和两年不见的死对头,碰了面。
如今入秋,荷花残败,大片圆形荷叶中支棱着几个绿色莲蓬,随风摇晃。
游枳看眼身边人,如果他现在受伤,她应该会去……算了,还是别受伤。
这个点儿没什么人。
林烬染垂眸看眼她白嫩手指捧着的瓷瓶。
“既然埋入土中会冷,那就撒入水里,随河入海,自由自在。”
游枳唇角一抽:“……这是湖。”
“……”林烬染终究摸上了她的头,她的发丝很软,洗发水的味道清甜浅淡,指节控制不住摩挲了下。
腕骨微微用力,推着她走。
嗓音含笑:“这片湖往东五百米,有一条河。”
游枳半信半疑,甩开他的手,快步走过这片草坪,翻过一个小坡,还真看见一条大河。
这块她来的少,不知道竟还有一条河,河上架着一条又宽又巍峨的桥。
林烬染带她上桥,帮她揭开瓷瓶盖子。
语气带着鼓励:“撒吧。”
游枳盯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闪烁着耀眼自由的光芒。
她莫名有点感动。
眼睫眨了眨:“嗯。”
最后一把骨灰随风飘入河流,游枳心底的郁气也随之消散,心情畅快了不少。
她捧着黑色瓷瓶:“它的罐子怎么办。”
“丢入水里。”林烬染垂眸看她,“或者带回去,放到殡葬公司。”
游枳努努嘴:“丢河里算是制造海洋垃圾,污染水环境。带回去吧。”
林烬染弯弯眼:“你说了算。”
“……”
游枳默了默。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林烬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不和她互掐了。
即便有争端,也是提前降服顺从让步的那一方。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快乐,又有些不知名的慌。
今天气温适宜,太阳不灼热,温温的,晒在皮肤上很舒服,微风轻轻吹过,撩起他们的发丝。
游枳和他原路返回,怀揣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白皙指尖捏紧了手中瓷瓶。
摸到了瓷瓶上贴的宣纸。
她忽地停住脚步,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狗东西,我们好像做错了。”
林烬染落后半步望着她的背影,闻言清润哼出一道鼻音:“嗯?”
“猫都怕水,我们把它撒在水里,那不纯纯诅咒嘛?”
她焦急扭头,杏眼睁的圆圆的。
“你说它是不是在骂我们?”
“没有的事。”林烬染脚步一顿,语气从容,“水里有鱼,它至少不用挨饿了。”
“它都淹死了,还怕什么饿不饿?”
游枳急得团团转。
“我看你是疯了。”
林烬染神情淡定得很,推着她往前走。
“往好处想,它下辈子不做猫了,做一条鱼。”
“做鱼那不得被猫吃?”
“那就做一条鲨鱼。”
“……”
好吧,她被说服了。
两人环绕大半个城市,从城东回到城西时,太阳已然落山,清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林烬染刹停车子。
侧眸,专注看着副驾上睡着的小姑娘,脸蛋微红,眼睛闭着,纤长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挠着人的心。
游枳睡得不熟,感觉车子停下,她惺忪睁开水润润的圆眼,一转头,撞入男生一双堪称温柔的桃花眼。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摸摸嘴角,撑着座椅坐起身,解开安全带。
“……咳,到了?”
林烬染收回目光:“嗯,进去吧。”
游枳看着驾驶台上放的黑色瓷瓶,不大,敞口,瓶口圆圆的。
她眨眨眼:“我能留着吗?”
林烬染眉梢微动:“想带回学校?”
游枳点点头,又觉得不妥,毕竟装过骨灰。
摇头道:“拿回我的房子吧。对了,你把钥匙给我。”
话落,她瞪向林烬染。
男生慵懒倚靠驾驶座,微微偏着头盯她,双臂抱胸,懒洋洋的像只狮子。
他语调缓慢:“钥匙没带,在我公司。”
又抬手看看表盘:“现在去拿就不能吃饭了。”
游枳一眼认出狗东西戴的表是百达翡丽,所以他到底哪来那么多钱?不是快破产了?
亏她还想过找亲妈借钱投资他。
听清他的话,游枳的肚子很配合“咕”一声,中午在车上凑合了点饭团,现在她饿了。
“那怎么办?”
游枳气呼呼嘟嘴,她唇瓣粉嫩水润,像是在无意识撒娇。
林烬染喉结微滚,移开视线。
“我先带回去,你哪天有时间再来拿。”
他给弥勒佛发了条消息,驶离殡葬公司。
游枳沉吟两秒:“……行吧。”
而后报菜名:“去哪吃?我想吃糖醋小排,可乐鸡翅,虾仁粥,凉拌菜,麻辣小龙虾,还有……”
“饭量不大,胃口不小。”林烬染懒懒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