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字虽短,却砸在了忠平脑中。
许多年没听过这三字,忠平僵住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斗笠,眼神如刀。
“你到底是谁?”
忠平再次发问,这一次发问,黑色身影先是松开了忠平的手,后是摘下了自己的斗笠。
斗笠后的脸露出,忠平看着那张脸瞪大了眼睛。
“岑副将……”
这一日,冯十一依旧没看到她的夫君来接她。她独自回了家,又给两小的买了冰糖葫芦让她们在巷口等着,可这一回,等到太阳落了山,都不见她夫君身影。
冯十一对着已经冰冷的菜蹙眉,她又看了眼眼巴巴等着的小云。
“你先吃吧,吃完了去小花家玩会。”
说罢,冯十一就起了身,刚起身,她的衣摆就小云揪住。
“十一,你去哪啊。”
冯十一:“我去接你姐夫。”
天黑,冯十一灯笼都没拿就出了门。穿过昏暗的巷子,再过石桥,便到了漆黑一片的街巷。
冯十一脚步无声,刚走到一半,她顿住了脚步,回了头。
“出来。”
冯十一轻飘飘两字,两道如夜色一般黑的身影从小道中走出。
冯十一定着未动,两道身影朝着冯十一走近。刚走近,冯十一就抬起脚步往街巷一侧的河畔走去。
河畔漆黑,悉悉索索声后,冯十一走到一棵树下停住脚步。
“说。”
冯十一发话时,甚至都没有回头。
“镇北侯世子一行人已经悄然进了州府。时寅已经盯着了。待弄清楚镇北侯世子要见的故人后,我们便动手。”
冯十一:“知道了,时辰地点告诉我,我会去的。”
护完这一单后,她和那黑心狐狸算是彻底划清了。他若再来扰她,她便一把火烧青衣阁,然后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说完事,两道身影便打算撤,刚挪一步,就听到:“等等!”
冯十一扭头:“你们来时路过学馆了吗?”
两道身影顿住,在黑夜中对视了一眼。
“路过了!”
冯十一:“可有看到我夫君?”
两道身影齐齐摇头:“学馆漆黑一片,不似有人。”
冯十一皱了皱眉:“知道了,滚吧。”
从河畔折回,冯十一没有再往学馆走,而是回了家。
也许她往河畔走这会,他恰好往家走了。
冯十一以为已经回家的人,此时非但未曾归家,还在离家甚远的镇子另一头。
昏黄的烛光照映下,郁明的脸明一半,阴一半。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高大男人,面容也是极其复杂。
而跪在地上的人,已经红了眼眶。
“少将军……”
三字一出,站在郁明身侧的忠平也红了眼,他仰了仰头,拼命压制着眼眶的泪不要流下。至于郁明,抓着扶手的手都已经泛白。
“岑成,起来吧。我早不是什么少将军了,你别再这么唤我,也别再跪我了。忠平,扶他起来。”
忠平抹了抹眼尾,去扶跪在地上的人。可跪在地上的纹丝不动。
“您是少将军,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一世您都是我的少将军。少将军,这些年您都去哪了……我们一直在寻您。”
看着身型高大健硕的人倔强不起甚至在他面前淌着泪,郁明垂了垂眼眸。
“这些年不过就是过自己的日子罢了。你呢?怎么会到这来。”
跪在地上的人听到这话扭了扭头,看向了床榻方向。
“侯夫人临死前将世子托付给了我,我没护好世子。”
听到此话,郁明猛然抬头。看向床榻方向,他眼皮轻颤。
“他是明远?”
岑成回头:“是!”
想起床榻上的人身上的那些刀伤剑伤,郁明的脸色渐渐阴郁。片刻后,阴着脸的郁明起了身。
“这些时日,你就留在这宅子吧。再过些时日,等风头过了,我会送你们出去,找一处隐蔽之处,再帮你们备好身份。”
看郁明起了身,跪在地上的岑成也随着仰起了头。看着郁明面容平静,话语更是淡漠的,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少将军,你不能把世子留在身侧吗?他如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郁明:“我与他隔了几代,这亲缘早已淡薄。我算不上他什么亲人,我也管不了他。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时辰不早了,我也得走了。忠平会留在这,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告诉忠平。他会帮你们备好的。”
话落,郁明抬腿向门外走去。跪在地上的岑成下意识想起身去追,可郁明已经打开门迈了出去,此时床榻方向也传来了轻咳声。
听到那轻咳声,岑成回头,只见榻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岑成一喜。
“世子您醒啦?”
床榻上的人面色雪白,虽刚醒,年纪也小,但眼神却已然锋利。
“岑叔,他就是表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