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秽恍然——原来师母对她,是一颗拳拳爱女之心。
她不禁炫耀,“离开之前,师母亲了下我的嘴巴呢!”她拉过师妹,“就是这儿,你瞧,就是这儿。”
无忧并不妒忌,“我有师姐就够了,师姐有师母疼,我高兴。”
萧无秽心中郁结散了大半,她还是师尊的乖乖徒,宝贝徒,她没有犯错。
“她们该洞房了吧?”
“那就来洞房吧——”
将外衣褪去,缠胸的里衣拉得极低,山不见我,我自见山,藤妖下床,扭着小腰款摆至临窗的小榻。
她双手支撑着压低上身,臀高高翘起,一双雪兔奉上,“掌门大人,理理人家嘛。”
牵星君行气小周天,尚未出定,石雕一般。
藤妖抓起她一片衣角,姓萧的一大两小,除那只小天狗,都喜欢穿深色,要么就是火烧着时候的红,要么就是火烧完之后的黑。
她不大喜欢。
“我瞧瞧你里头是什么颜色。”藤妖伸出一根手指,欲拨开她衣领。
却冷不防被她周身燃烧的罡气点燃手指。
“啊啊,疼——”她现在的身份是藤妖,草木之躯,最是怕火,鼓腮“呼呼”吹了半天吹不灭,连滚带爬跌下榻,疾奔向门边盆架,瞧见铜盆里盛着大半净手用的水,手掌完全浸入。
火焰熄灭,藤妖抬臂,指尖一截焦黑。她生气跺脚,扭头,“你真是可恶!”
罡气无声,浩然正义,牵星君从始至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年纪不大,也就五百来岁,但修道士这一生取得的成就,性情和模样,跟活在这世上的时间没有太大关系。
牵星君身量高挑,人间女子双十模样,发乌黑,肤雪白,一双眉纤长入鬓,神情姿态却十分老成。
不过在藤妖看来,她跟她那个小徒弟一样都是装出来的。
藤妖笃定,整个浩气门,论年龄大小,她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哼,什么掌门长老的,都是小乌龟,小蚂蚁,小鼻涕虫。
罡气徐徐收了,牵星君将要出定。
藤妖掰断那截烧焦的手指,不见施法,断裂处迅速生长出新的。
她捧着手,不时望一眼榻上打坐那人,等待绯红的罡气变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在牵星君睁开双眼之前,她端起铜盆,换了个甜甜的笑模样,娉婷走去。
“奴家伺候大人净手。”
牵星君出定,缓缓睁开双眼。
“哗啦——”
那藤妖扬手一泼。
整盆清水从牵星君头顶浇淋而下,她身上火气还未散尽,发出“滋啦”细响,头顶冒白烟。
房里静极了,只有水滴“吧嗒吧嗒”。
许久,牵星君抹了把脸上的水,终于把睁了一半的眼睛完全睁开。
可是,还没有结束。
那藤妖好记仇,再次操起铜盆,盆底在她头顶“哐哐哐”连敲数十下。
出够了气,藤妖手腕翻转,铜盆倒扣,提裙气呼呼回到床边,衣裳重新穿好,还不忘把额角散乱的碎发梳理整齐。
“裟罗。”萧璃唤她的名字。
“老娘在此!”她双手叉腰。
“你来了。”萧璃取下头顶铜盆,手腕朝前一送,盆归原位。
裟罗更没好气,“你没长眼呐!我早就来了,来好一会儿了,天都亮了。”
萧璃轻点头,施术烘干周身水汽,“我知道你来了。”
“那你还问。”裟罗歪头。
“打个招呼。”萧璃掀袍下榻。
兴许是盘膝坐得太久,亦或是被人惊扰了出定,还是今日‘大婚’牵扯出心底太多旧事?
牵星君忽觉腿麻,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裟罗看呆了眼,“你竟会摔跤?”她快乐抚掌大笑,“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尊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你可真是笨!”
萧璃不急不恼,起身推开窗,微风打着卷淌进房间,满室异香散了大半。
以她的修为,当然不至于被裟罗周身香气所扰,只是不大喜欢。
新婚燕尔,萧璃不打坐了,却也没有宽衣洞房的意思,而是取来纸笔,默写超度的经文。
“你安心睡吧,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你。”
打了个哈欠,裟罗卷被滚进床里侧,抱着枕头闭上眼睛,她确实累了。
只是有些遗憾,萧璃不肯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