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枝落地,迅速枯萎卷曲,萧无秽起身,扭头左右看。
最后,她从掉了一扇门的木柜子里把人扒出来。
裟罗双目紧闭,不言不动。萧无秽抓来她手腕,探其脉搏,大惊,“师母死了?!”
那只手却在下一瞬化藤抽离她掌心,裟罗睁眼,“嘻嘻,吓唬你呢。”
萧无秽将她抱去榻上,心中疑虑不减,“师母当真无恙?”
“好得很。”裟罗手臂缠上她脖子,“为我绾发。”
萧无秽神色凝重。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没有心跳脉搏,可她如此鲜活,黑润的眼睛,桃粉的腮,身上肉嫩豆腐一样软,额头撞在柜门,立即鼓个大包。
手掌覆盖温润灵力,萧无秽为她轻柔化去淤血,她的身体也是暖的。奇哉怪哉。
“这是第二次,乖乖徒,事不过三你晓得?”裟罗反握住她手腕,摆出师母架子。
“那师母不许再脱我衣裳,摸我。”萧无秽丑话说在前头。
不脱衣裳怎么吃?摸你,是为分辨你身上哪处肥,哪处瘦。
来日方长,裟罗摆摆手,“好吧好吧。”
萧无秽将她搀坐起,长发虚拢在掌心,白牛角梳由上至下,动作缓慢轻柔。
裟罗手腕一翻,摸出面雕花小镜,镜子里看她。她的师尊是那样一个古板无趣的人,她身上也难免沾染些迂腐土气,可她毕竟年少,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脸蛋鼓鼓,小受气包样子,可爱得很。
“欸——”裟罗叹息,真吃了还舍不得。
梳好了头,丝帕装点在墨黑的发间,那耳后皮肤细嫩,发际绒绒,如同某种娇憨的幼兽,萧无秽有片刻失神。
裟罗揽镜自照,镜中,视线捕捉她眼底短暂的着迷。
这眼神,裟罗太过熟悉,她知道自己长得什么样子,也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总是一脸痴傻盯着她看。
但那眼中传递的情绪,大多让她厌恶,恨不得把他们眼珠子全挖出来,拍个稀碎。
小仙子显然是被她钓晕了头。裟罗不怒反笑,十分自得地挺了挺胸。
裟罗留在萝卜坑吃晚饭,无忧询问过她的口味,摘些南瓜花煮汤,又包了桂花馅的汤圆。
小红鸟飞回,落地化为人身,捧起她专属大碗,跑去门槛坐着。
她一面吃,一面伸长脖子往屋里瞅,那妖女真是放浪,桌子底下,竟伸腿勾人!
那双脚生得雪玉小巧,指盖晶莹,脚趾颗颗圆润饱满,却有那么大的力气,两根脚趾夹住人家衣下软软的小腿肉,使劲地拧。
面目疼痛扭曲,萧无秽竹筷用力拍桌,“不准捣乱!”
无忧浑身一跳,险些跌下板凳。她很乖,“师姐,我没有捣乱。”
裟罗笑得花枝乱颤。
饭后,萧无秽欲送她返回观星阁,幺蛾子还没完,裟罗借口说没有鞋穿,要人背。
萧无秽自然不肯,裟罗双手叉腰,“我是你师母,你大不孝!”
转念想到什么,又开始笑,身子由上至下一道浪,“还是你问心有愧。”
“我问心无愧。”萧无秽满脸肃然。
“那你为什么不肯背我?”
裟罗眯起眼睛贴在她身后,呼吸一下下扫拂她脖颈,“你偷了我一株小藤种在花盆里,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不是偷的。”萧无秽辩解。
裟罗扶住她肩膀,使其转向窗台。
菟丝花攀附而生,萧无秽后来又在盆里种了棵小桃树。纤弱藤枝缠绕,小白花悬挂枝头,随风摇晃,如素手拨弦。
“是你自己挂到她耳朵上的。”空空跳过门槛。
“不错。”萧无秽顿时有了底气,“是你偷偷塞给我。”
裟罗挺腰撞她,“我塞给你,你就种,我是你师母,难道你敢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什么非分之想?萧无秽面红耳赤,“那你还脱我衣裳呢!”
“不错。”裟罗把她语气学了个十成十,猛挥袖,“那个老东西不行。”
无忧正埋头处理剩饭,腮边还挂着米粒,闻言大惊,扭头望来。
“跟我好吧。”裟罗一把将她抱住,也是念过几天学堂的,“书上说,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师尊不行,你代她跟我洞房吧。”
一时半会吃不掉,脱光搂在怀里,好好让她舔上几口解馋也行。
萧无秽大骇,啼魂岭,那散修的话如魔音脑中回荡不休:现在替你师尊接亲,将来就敢替你师尊洞房……
她手臂一捞,弯腰把人扛在肩,身形几闪消失不见。
裟罗只觉天地颠倒,一阵眩晕,双足落地后睁眼一瞧,她已经回到了观星阁外那片空地。
人送到,萧无秽不多纠缠,调头便走。
“等等——”裟罗呼唤。
十步开外,萧无秽回头。
裟罗伸手探入领口,里头徐徐抽出一块小布。
天色已晚,庭中灯火幽暗,然而修仙之人,视力耳力非寻常人可比。
萧无秽看清那物什,月白的布料,四根系带缀挂边角,布上绣有傲雪凌开的鹅黄腊梅——竟是她小衣。
何时被偷去?!
萧无秽此时恍然,她心口空空,原来少了件衣裳!
裟罗细长手指拎起两根系带,仰头,小衣蒙在脸,“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