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今是昨晚做了个梦。
醒来后梦已经模糊,他只能依稀记得梦里的自己和周衡还是高中生,晚自习结束,周衡拿着一封信交到他手里,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
梦里的自己接过信,没有拆开,下一秒场景发生变化,他将一个同学摁在地上揍。
宁今是性格随和,从小到大几乎没和谁有过争执,但梦里的他情绪激动,面目狰狞,拳头重重砸向身下的人。
直到醒来的一刻,暴雨、分别、面容模糊的少年,这些片段的记忆一一从眼前飞快闪过,宁今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起胳膊遮在眼睛上,重重地长舒口气,蜷紧身上的被子。
……
不对!
宁今是猛地睁开眼,摸了摸自己身下躺着的地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他昨天不是睡在地板上的吗?怎么会在床上醒来?!
阿玄不在房间里,宁今是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披上外衣正要下床,木门吱呀一声,阿玄推门进来,手里抱着刚择的菜。
见宁今是醒了,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如同凉爽的清晨,带着无限的朝气和令人移不开眼的明媚,直朝宁今是而来。
“哥哥,你醒啦!”
宁今是有一瞬的愣怔,呆呆地嗯了一声后才开口道:“阿玄,我怎么会睡在床上?”
“哥哥你昨晚自己上来的。”
嗯?
阿玄放下手里的竹筐,走到床边,宁今是能清楚闻到他身上春天的味道,那是清晨的露珠与潮湿的泥土的味道。
“昨天晚上,哥哥突然从地上坐起来,闭着眼睛站在床边,然后掀开我的被子……”爬上来。
他一边说一边还原昨天晚上的事情,胳膊从宁今是的臂下穿过,环住少年单薄的后背,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死死捂住。
嘴唇贴着的手掌温度很高,宁今是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张嘴半天说出不出话。
搞什么搞什么!!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梦游啊!而且睡着后居然还抱着人不撒手!!
“之前……每个晚上……都……”宁今是有些艰难地开口。
被捂住嘴的阿玄说不了话,点点头,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似乎是想说什么。
宁今是像是突然被火石烫了一下一样,猛地撤回手,身体也往后躲。
然而他往后躲,阿玄就往前进,一进一退,直到宁今是的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阿玄仍没有停下,英俊帅气的脸越来越近。
“阿玄,你,你等等!”
宁今是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挡,但阿玄只是将头抵在他的颈弯,像只受伤的的小狼犬,呜呜咽咽却没有近一步过分的动作。
“我知道,哥哥说了,亲亲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
宇今是松了口气。
“所以我要做哥哥的恋人。”
……
啊?
———
一大早,宁今是就背着药篓出来采药了。
他已经连着躲阿玄三天了,除了吃饭睡觉,能尽量不呆在一起就不呆在一起。
出门时,宁今是一直垂着头,不敢看阿玄脸上受伤的表情,快递叮嘱了几句让他一个人在家自己小心,急匆匆地就走了。
说是采药,其实更像是无所事事的闲逛。宁今是在山里兜兜转转了好几圈,随手挖了几根石斛,又薅了一把蒲公英,绒白的飞絮在空中轻盈飘荡,像一个个起舞的精灵。
宁今是把药篓放在脚边,从包里掏出阿玄早上烙的鸡蛋灌饼,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没有注意到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罪恶之手正悄悄伸向药篓。
直到察觉到腿边有些痒,宁今是低头一看,正与一双正滴溜溜转的小黑眼珠子对视上,毛乎乎的手上还抓着他刚采的山姜。
“我去!”
猴子偷东西了!
若只是些小药材,被偷就偷了,可这猴子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竹编的小吊坠!那可是阿玄编给他的平安符!
宁今是一个低呼,侧身猛地一扑,想要抓住它,猴子的反应速度比他更快,挂着坠子撒腿就跑。
“别跑!站住!”
猴子当然不可能听他的话乖乖停下,吱吱喳喳地尖叫着。一直跑到一丛灌木前,那猴子突然抓住一旁的藤蔓,身子在空中一荡,飞到另一棵树上。
宁今是见他要躲进树里,心里更是着急,扒开灌木丛就要追上去。不料灌木丛后竟是一段小悬崖,宁今是脚下一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糟了!
他下意识闭上眼,蜷缩着身体。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在他脚下踏空的一瞬间,树林中突然蹿出一个黑色的身影,猛地扑向宁今是,一只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崖壁上长着的藤蔓,在空中来了个急刹车。
“阿,阿玄!?”
宁今是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玄没有说话,两人悬空在山崖上,一晃一晃的,宁今是往下看了一眼距离,他们现在挂在半空中,阿玄抱着自己,肯定不好用力。
“阿玄你放开我,我可以自己抓着上面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