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痕太深,以至于沈暄眼泪一下出来了。
温暖的篝火旁,少年白着俊秀如玉的脸,泪珠如断了线般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接连不断地落下,一言不发。
许榕一下慌了手脚,沈暄一下午都有些呆呆傻傻的,他以为沈暄是被吓狠了,慌忙伸手去擦沈暄的眼泪,笨嘴笨舌地哄道:“别哭别哭,没事了。”
他被沈暄哭得心疼。自从他从水里救了他上来,再到后来他们成亲,少年撒娇卖痴,缠他闹他,他见过沈暄各种模样,却从没见他哭过。
许榕一时忘记了什么害臊尴尬,将沈暄紧紧搂在怀里,不断拍抚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好了好了,不怕了不怕了……我在这呢,我会保护你的,你信我!”
沈暄把头深深埋进他怀里,低不可闻道:“你会永远保护我吗,会保护我一辈子吗?”
许榕却仍是听到了,他承诺道:“阿暄,会的,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许榕亲人太少,沈暄又孤苦无依流落许家,他怜他年少失亲,觉得自己虚长几岁,素日相处时总不免多照顾几分。许榕和沈暄日日相伴,相处这么久,早已在心里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沈暄嗓子里呜咽一声,死死搂住许榕的腰,力道大的吓人。
许榕不知所措,他打小就没有哄过比自己小的孩子,村里那些小孩也从不跟他玩,不由怪起他爹怎么没给他生个弟弟妹妹带带,害自己这会儿只能干瞪眼。
好半晌,沈暄才平静下来。
许榕看他不哭了,松了口气,沈暄要是一直哭下去,他可真不知道怎么哄了。他挠挠头道:“睡吧?”
沈暄嗯了一声,躺倒在枯叶铺成的简易床铺上,手却不松开,依旧抱着许榕的腰。
许榕也不打算管了,少年今天受了惊,晚上山里又冷,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还暖和点。
外面夜黑风高,萧索寒凉,洞中却温暖明亮。石床上的两个人松松抱在一起,睡得正香。后半夜时,火堆熄灭了,昏暗中,依稀能见两个人影紧紧相偎,呼吸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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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
许榕醒来时,天已大亮,火堆早已熄灭。
他一睁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脸,鸦黑的眼睫安静地垂着,白皙挺拔的鼻尖几乎快触碰到他的鼻子了。
许榕想,沈暄嘴唇上干燥地都起皮了,等会提醒他多喝些水。
他腰一挺就想起身,结果没能动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沈暄手脚相缠紧紧抱着一起,很尴尬地有了反应。
许榕猛的松手后退,一双耳朵红得几欲滴血。肤色深的好处就是,哪怕这样了,许榕脸上却依旧不显颜色。
沈暄被他大幅度的动作惊扰,皱眉睁开眼,醒了。
许榕尴尬地站起来,佯作无事,道:“醒了就洗漱吧,今天早点下山。”
干粮只剩一张饼了,两人分着吃了,垫了垫肚子准备出发。
沈暄的脚腕肿的还是厉害,走路得跳着走。许榕见状,朝他蹲下,道:“上来,我背你。”
沈暄皱眉摇头:“不要,你身上还有伤。”
“上来,听话!”许榕不容拒绝道,“我的伤没事,你注意点别压着就行。你的脚要这么走回去,就废了!”
沈暄拗不过他,只得趴上他的背。
许榕站起身,背着他走,沈暄的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沈暄被他背在背上,盯着许榕肩膀处的伤口许久,眸光变幻,不知在想什么。他忽然猛地低下头,避开伤处,在许榕后颈狠狠咬了一口,下嘴极狠,一点没留力气。
许榕疼的一激灵,差点把他直接从背上扔下去!
任是他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恼了。更何况他脾气从不算好,只是对着沈暄多些耐心罢了,一时怒道:“沈暄你发什么疯!?”
沈暄松了口,却不说话。只是愣愣盯着那个渗出血的牙印,低头,湿热的舌尖仔细温柔地舔了上去。
这下,许榕真惊地把他扔下来了。
他麦色的脸皮也红了,捂着后颈说不出话来。
沈暄猝不及防被他从背上扔下来,脚一触地,疼的倒吸了口冷气。
但他不管不顾,只坐在地上,抬头执拗地盯着许榕,轻轻叫道:“哥哥。”
“什么?”许榕一愣。
沈暄又叫了一声:“哥哥。”
许榕一下哑火了,算了。他认命地走过去,将他背了起来,叮嘱道:“你这次可老实点啊,不然我真把你扔下不管了。”
沈暄不答话,只是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许榕还是想不明白,边走边抱怨道:“你属狗的啊?”突然咬人,下嘴还这么狠……
沈暄:“嗯。”
许榕无语。
他还真属狗……许榕心里忿忿地想,再也不说他像猫了!
好在后面的路,沈暄再没作妖了,许榕得以安安稳稳地把他背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