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干咳一声,又提笔写下两个字:“这个是‘沈暄’,我的名字。”
许榕又去看那两个字,低低念道:“沈、暄。”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少年人微微的沙哑,这样郑重又缓慢念自己的名字时,沈暄心里忍不住微微一麻,像是被羽毛轻扫过心尖。
沈暄转头,认真盯着许榕的脸,道:“哥哥,你注意看我是怎么握笔的。”
许榕忙仔细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待他示范完,自己便学着去写。
沈暄修长手指扶在他手上,细细帮他调整姿势。
许榕沉迷写字,没觉出什么。等他练了一小会儿,感觉腰有些僵,要换个姿势时,这才发现两人距离十分近。
他坐在桌前,沈暄站他身后,因为要教他写字,此时身体微躬,几乎紧挨着许榕后背,发丝垂在许榕脸侧,有些痒。
沈暄把脸搭在许榕肩窝,道:“好了,拿笔就是这样。榕哥,你手放松,好好感受我怎么写的。”
他一说话,温热气息拂在许榕脸上,蒸得许榕耳垂泛红,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却听耳旁的沈暄严肃的声音:“哥哥,认真!”
许榕一下就想到学堂里威严的夫子。他不敢动了,暗骂自己心不静,不再胡思乱想,凝神去看纸上。
沈暄见他不再乱动,老实贴着自己了,满意的勾起嘴角。
冬日的暖阳晒得人懒洋洋的,阳光顺着眼角眉梢跃到地面,勾出一对缱绻的身影来。
一个心无旁骛地学,一个别有用心地教,倒也颇得意趣。
就是苦了许榕的耳朵,一个下午红了又红,就没消停过。
日头快下去了,院里开始冷起来,沈暄看了眼天色,结束了今日的教学。
收拾东西时,许榕才想起今日原本打算做什么的,低呼道:“对联忘写了!”
沈暄老神在在,道:“无事,还有好几日才到除夕呢。这几日我多教你些字,到时候榕哥自己写一副贴着岂不更好?”
许榕被他逗的开怀,道:“莫要拿我打趣,我这样的字贴上去岂不是被邻居笑掉大牙!”
恭喜贺喜,经过大半日的教学,许榕已能熟练写下他们二人的名字了,就是那字,很符合初学者的身份,像狗爬。
沈暄惊奇的发现许榕大笑时,眼睛会眯成一对弯弯的月牙形状,他从未见过这样笑、这样鲜活的许榕,不由看痴了。心里想,他不笑的时候就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了。那些人怎么会说榕哥长得丑呢,真是一群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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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时,家里总是会有很多事,忙忙碌碌,眨眼到了除夕。
沈暄从屋里抱了对联出来,喊道:“榕哥,帮我贴对联啦!”
许榕从厨房小炉子上端下来熬好的浆糊,待凉了,便和沈暄去门口贴对联。
从堂屋贴起,把旧对联撕下,仔细清理干净,再刷上一层浆糊,将对联仔细贴上。
许榕负责贴,他举着要贴的对联,沈暄站得远远的,给他看放正没有。
“歪了,右手稍微高一点。”
“往左一些…”
“往右往右!”
“哎又高了!”
许榕手略低了些。
“低了低了!”
就这样一副对联挪了十几次位置都没贴好,许榕纳闷了,以他丰富的贴对联经验,他感觉有好几次都正着的呀。他举得手酸,拧过身子狐疑地看沈暄:“你整我呢吧?我明明觉得可以了!”
沈暄面上十分无辜:“没有啊。我这里看着真的有些歪,你太近了看不出来。”
许榕将信将疑地转过身,这次总算好了。
接下来又是同样的情形,在许榕又一次听沈暄的话挪对联后,他猛地扭头!
果然沈暄正捂嘴偷笑,刚好被他逮到。
许榕气道:“臭阿暄,你果然整我呢,好啊看我不收拾你!”
他扔下对联就去抓沈暄,沈暄吓得转身就跑,边跑边笑得止不住。
两人打闹了会儿,沈暄被许榕压着将剩下的对联都贴好。
这还不算。
许屠户进屋时,就看到沈暄站在地上,两只手一左一右高高举着一副对联,脑门上还贴着横幅。许屠户呆了呆,奇道:“你这是做什么?扮演门神吗?”
沈暄:“我感觉这应该是门框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