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榕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反手指向自己,艰难地道:“我……?!”
见沈暄满脸委屈地点头,他顿时感觉天塌了,手足无措,崩溃又愧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喝醉了还打人啊……!!!”
许榕整个人简直都要裂开了。村里也会有醉汉打老婆的事,他心里极度瞧不起这种男人,认为这种人自己没本事只会欺负弱小出气,万万没想到!他他他他他……他自己竟也是这种人?!
许榕慌乱地捧着沈暄的脸,仔细去看他的伤。只见那凝脂般的面颊上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红肿着,边缘已经泛起青紫,看着都痛。
许榕心疼死了:“还疼吗!我去给你找药……”
沈暄摇摇头,善解人意道:“不疼了哥哥,我这个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并没有多严重。你昨晚也是不小心碰到的,不是故意打我,我知道的。”
许榕越发内疚了,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也来一巴掌。
他赶忙从屋里翻出药膏,小心翼翼地给沈暄上药,懊恼道:“我再也不喝酒了!阿暄,以后我要是还这样,你不要忍着,狠狠揍醒我,我皮糙肉厚受得住。”
沈暄一下笑出声,道:“哥哥,你忍得住不喝酒吗?而且,我才舍不得打你呢……”
许榕听他这么说,面皮一热,心里又甜又酸,讪讪道:“那我以后再也不喝醉了……我也是第一次喝醉,以前从没醉过,我都不知道我酒品这么差劲!”
沈暄深深看着他,低声问道:“哥哥,你为什么会喝醉,是有心事吗?”
这下许榕不自在了,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我哪有什么心事,我就是高兴啊!”
沈暄低低嗯了声,两人一时无话。
过了片刻,许榕搓了搓手指,吞吞吐吐道:“阿暄,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少年,紧张地等他的回答。
沈暄的视线滑过他英挺的眉目,落到他紧抿起的唇,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
许榕一时怔忪,也不知晓自己到底是希望他点头还是摇头,好像怎么都不满意。
发了会呆,他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沈暄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垂下长长的眼睫,掩去了眸中情绪,可能唯有被子下紧紧攥起的手掌,才会暴露这个少年的一点心绪吧。
宿醉第二天,许家谁都没能起来,等一家人坐在饭桌前时,已经晌午了。
许屠户刚坐下就看到沈暄的脸,不由张大了嘴,喊叫道:“沈暄啊,你怎么喝个酒还能把脸喝肿啊!不对啊……这怎么看着像个巴掌印?”
他说着说着反应过来,唰的扭头去看许榕,震惊道:“你俩打架了?!大喜的日子做什么?多大的人了还打架!两口子拌拌嘴就得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说着就要去看许榕身上有什么伤,然后发现许榕好端端坐着,只有沈暄顶着张肿脸。
这下他就是再偏心自家哥儿也看不过去了,痛心疾首道:“许榕!你怎么还打人?还下手这么重……你看沈暄给你打的,你不知道自己力气多大吗!?还挑脸打!毁容了怎么办!”
许榕心虚低头,乖乖挨训。
“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暄开口求情:“爹,榕哥不是故意的,他昨晚喝醉了……”
许屠户一听,更生气了:“许榕!你还学村里那些窝囊男人喝醉了打老婆……不是,打相公……?”他说着说着觉得怪怪的,说不下去了,只好转言怒斥:“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沈暄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我扶榕哥回房的时候,他不小心手挥了我一下,都是我脸皮子太薄,看着吓人。爹你放心,我俩好好的,没吵架也没打架。”他也不能说是自己打的,只好让许榕背一半锅了。
许屠户将信将疑道:“真的没什么?”
见沈暄确实不在意的样子,才放下心,瞪了一眼许榕道:“你可不许好的不学学坏的!沈暄比你小,又是个文弱读书人,你不许仗着自己力气大就欺负人!”
又转身对着沈暄说和道:“阿暄啊,两口子过日子,难免会磕磕绊绊生些口角,可别放心上……榕哥儿要是欺负你,你别怕,就给爹说,爹给你撑腰!”
沈暄忍着笑点点头,乖巧应是。
旁边的许榕自觉犯错,老实听训,举着手保证道:“爹,我再也不会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沈暄顶着这副尊容,也不好出门他嫌屋里闷,便坐在院里温书。下午的时候,隔壁的刘婶来许家借农具,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那刘婶带着笑进门,张着嘴出门。不到晚上,周围人家都知晓了许家赘婿被打了,啧啧,那脸上明晃晃一个巴掌印,好好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肿的跟猪头似的。
第二日,整个清水村的人都知晓了,许家再次成为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哎呦,你听说了没?许家那赘婿叫许榕给打了!”
“听说了听说了!哎呀你说这许榕,对着这么张脸也下得去手?!”
对面的妇人心有戚戚:“就是就是,他也真下得去手,那么俊的小郎君,别是被毁了容了……”
“嗐,说不定他就想人家毁容呢!你看他自己那样子,相公长那么好,他能放心?”
“你别说,还真是……可怜了沈小郎君了!”
“不得了……那沈暄虽然是入赘他们家的,但好歹是童生啊,他竟然也敢打?!”
“他连熊都敢打,更何况一个文弱书生!”
于是,许榕“恶夫郎”名声更上一层楼,再次传遍十里八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