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身上有一股独特的,属于高级颜料的麝香气味,和那天顾殊行送过来的残余颜料的味道十分相像,舟眠从闻到那个味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男人的身份。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是冲自己来的。
男人一愣,随后点头,捂着被扇红的脸颊喃喃自语道,“这个你居然也知道啊。”
“不过没关系。”紧接着,他又恢复了刚才的病态模样,低头细细舔吻舟眠耳垂,黏糊糊地贴在他脸颊边说,“反正也没准备瞒着你。”
被舔舐的地方密密麻麻得如同蚂蚁爬过,舟眠恶心不已,一想起卡索死前的惨烈模样,他眼前一阵发黑,怒气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泄气般地打了男人几巴掌,舟眠颤着已经完全麻木的手掌,死死扯住他的衣领,逼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男人冷不丁笑了一声,他包舟眠的拳头将其放在心口的位置,颤着声音说,“因为他觊觎你,他想上你!”
他好似疯魔,一个劲儿的自言自语道,“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最完美的作品,怎么可以让别人弄脏?”
男人音量不断拔高,甚至激动的快要露出原本的嗓音。
“你是我的!从头到尾,哪怕一根头发丝都应该是我的,所有碰过你的人都脏死了,他们都该死!”
他浑身颤抖,如同被困在梦魇中的人一般用力扳着舟眠的肩膀,朝他声嘶力竭,朝他发泄自己阴暗又难以在光明下诉说于口的欲望。
舟眠从始至终却完全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已经疯魔的男人,末了才慢悠悠说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你杀的不应该只是卡索。”
男人猛地抖了一下,死死盯着他,“什么?”
舟眠上前,扬起镶着白色蕾丝的脖颈,双手撑在暴躁的男人肩上,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一瞬间,男人愣住了。
可当舟眠刻意放轻的声音被一丝不落听到时,他迟钝的大脑近乎难以转化他话中的信息。
男人抬头,布满水雾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舟眠,眼中涌动这毫不掩饰的控诉意味。
这使他看起来又像是一直可怜巴巴的小狗,但这只小狗却在舟眠松开手时将他牢牢钳住,猛地俯身,封住了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嘴。
舟眠瞳孔紧缩,下意识想要喊出声。
一双手却顺着腰线向下,将他被白丝包裹的大腿根抬起,带着薄茧的指尖挤进那一抹温香软玉中,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鲜艳而色.情的指痕。
压抑而剧烈的喘息声伴随黏腻的水渍将他说话的机会完全堵住,他挣扎着偏头,后脑被一只手死死按住。
唇瓣被人咬遍了,那人不止满足于唇,他强势地撬开舟眠的牙关,在口腔任何一处都霸道地留下自己的标记。
舟眠拽着他的头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灵活的舌头在嘴中肆意横行,他怒不可竭得瞪着沉迷在亲吻中的男人,牙关一紧,想要将那条恶心得舌头咬掉。
下一秒,男人睁开眼睛,圈着他的舌尖将他怒气冲冲的攻势化解,舟眠舌尖发麻,隐隐约约感到一个硬硬的,像小石头一样的东西在嘴巴里捣来捣去。
唇腔被那个东西磨得生疼,他蹙眉,牙齿一开一合,暴躁地咬住那个东西,拼了狠劲想要将他咬下来。
二人不像是亲吻,倒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数不清的鲜血从二人唇角溢出,舟眠咬住男人的舌尖,狠狠将那个硬物往外扯了一下。
“唔!”
只这一下,更多的鲜血又涌了出来,男人捂着嘴巴退出舟眠的唇,舟眠吐出几口含着鲜血的唾沫,靠在墙上轻轻喘息。
月光暧昧朦胧,照映着彼此的不堪。
舟眠潮红的脸颜色未褪,他抬头看,朦胧月光下,男人唇瓣微张,鲜血自唇角滴落至下颌,而那源源不断的鲜血中,有一颗舌钉正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仿佛毒蛇的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他。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惊扰了二人间短暂的宁静,舟眠朝门口看去,不知何时外面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古堡竟是又恢复了光明。
舟眠转头,男人正眼中满含笑意地看着他,他伸手举到嘴边,毫不犹豫地将缀在舌尖的舌钉拽下来。
血淋淋的舌钉被他塞入舟眠掌心,舟眠低头,五指血红,血腥味如附骨之蛆侵袭他的大脑。
“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俯身在少年冰凉的唇上落下一吻,说完,推开那扇门,迎着混乱嘈杂的人群走去。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也正是这一刻,舟眠的耳膜被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刺穿。
整个古堡组足足寂静了五秒,几秒后,尖叫声,哭声,呐喊声通通涌来,仿佛一把无形的铁锤,几乎将舟眠的神志碾碎。
他茫然地走出杂物间,不知道该去哪,但直觉使然,让他停在二楼的栏杆处。
向下看去,一具尸体泡在血泊中,睁着一双已然爆裂的眼珠,对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
“请各位宾客立即停止走动,留在自己当前所在的位置,不要随意离开座位,避免在慌乱中发生意外,同时,请大家保持安静,不要大声喧哗或尖叫,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和混乱,影响救援工作的开展。”
午夜十二点,原是狩猎游戏终止,胜者用来庆祝欢呼的时间,此刻古堡上下却被一股诡异阴森的氛围所笼罩。
大厅里的广播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一遍又一遍,试图安抚宾客的字眼像某些规则怪谈里的禁止事项,让在场所有的人处于一种恐慌之中。
温希挑起警戒线,走进被封的严严实实的案发现场,他停在那具躯干肢体几乎变成烂肉的的尸体面前,神情严肃,仔细专注地听身旁的警督说话。
“根据他的腿肱骨弯曲程度,大概率是从三楼跌落下来,身体其他部位不见外伤,是他杀还是自杀,具体还是要带回警局仔细检查。”
警督语气凝重地向温希报告死者的死亡情况,温希听到是从三楼坠落,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位置。
灯黑之前大多数人都聚集在大厅,所以上面三层楼的人很少,他一眼望去不过寥寥几个,刚准备收回目光,眼睛却不经意瞥到一个熟悉的人。
温希顿了一下,紧接着精确地凝在了二楼的某一处。
一个戴着普通面具,看起来像是古堡的佣人的“女生”正愣愣站在二楼栏杆边,呆呆地看着楼下。
在看到那“女生”的第一眼,温希便有一股强烈的直觉——他好像认识这个人。
果不其然,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炙热,对方意识回神循着他所在的方向望过去,那双不算平静地眼眸此刻浮现一丝茫然。
从温希的角度看,对方琥珀般的瞳孔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潋滟生辉,叫人久久移不开眼。
温希微微蹙眉,顿时也没在意旁边的警督说什么,他打断对方的话,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还有事,这里就交给您了。”
说着,不等对方回答,温希便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在那一刻也瞬间消失,他凝着眉,脚步不停地往二楼上赶。
舟眠握紧手中那颗温热,似乎还在流淌鲜血的舌钉,眼前闪过刚才那猩红又残忍的一幕,他闭了闭眼,抿紧的唇角惨白无比。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耳边是那个男人如同魔鬼般的呢喃,舟眠头痛难忍,捂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倚在栏杆上,冷汗自额角滴落,他弯下身体拼命咳了几声,混着血水的涎液涌出,唇腔里顿时溢满了血腥味儿。
“眠眠!眠眠!”
他将手肘无力抵在栏杆上,正当头晕脚使不上劲儿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