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仔细想想,青芜山地处吴忧国边境,在吴忧国、古清国、周国三国交界线上,来往青芜国的人肯定不止吴忧国这一国人。
加上平日里,泠夫人喜欢站在山头,对着西南方向唉声叹气的,她就猜测大师姐可能是周国人。
因为青芜山的正西南方向,就是周国。
周国作为全国上下都难找一个会奇术之士的下七国之一的国家,定不会埋没了大师姐这样一个精通五种奇术的人才吧。
可惜霜缶苦学奇术,回吴忧国京城一路晋升成为吴忧王心腹,被送往国运游戏的时候,看到的周国送来的使者,是一个跟“大师姐”三个字完全不沾边的面容沧桑的将军。
等她以为这辈子都没法见到那位大师姐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周国的宇文智将军战死前线的消息。
这下,周国人总应该识相一点,把那位精通五项奇术的大师姐给送过来吧?
十一个国家的使者从霜缶身边走过,渡河而去,她都没有着急跟着走。
有国家使者邀请她一同过去的,她也拒绝了,为的就是第一时间看到那来自周国的新使者。
霜缶在看到对面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腰间珠子上有“周国”两字时,血液立马就沸腾了起来。
这女子看上去比自己可能大一两岁,那和泠夫人口中的大师姐的年龄,是能对上的。
只不过“雪鸢”的名字,并不在十四国任何响当当的名字之内。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吗?
霜缶有些犹豫地走了过去,试探性地对这位素衣女子问道:“你,认识泠夫人吗?”
那名为雪鸢的周国使者,静静看了自己一瞬,然后恭敬回道:“霜使者,我并不认识泠夫人。”
霜缶再次迟疑地打量了她上下一眼,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会奇术吗?”
“回霜使者,我并不会奇术。”这女子缓缓说道,声音如溪水淙淙,“我只是在周国王宫里侍奉的一名宫婢,临危受命,所以才来此地,代表我们周国参加国运游戏。”
霜缶见这女子一身素白衣服,只有衣领边的两朵艳红小梅花的花纹,才让人知道这服装不是奔丧用的。
想必确实是下七国宫里穿不起好衣服的宫女,人家也没必要在这上面骗自己。
霜缶一时之间感觉有点尴尬,于是讪笑一声道:“这样,我感觉你气质挺好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国来的公主呢。”
一说完,霜缶就感觉自己好像情商有点低,这话让本就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尴尬。
对方却并没有因为这看上去讽刺性的话语而感到恼怒感到被冒犯,只是纤手一点,指着霜缶身后方向平静说道:“那位,才是真公主。”
霜缶皱起眉来,往身后看去。
两排三百多个宫婢的队伍,拥着中间一辆红顶金身的马车。
宫婢们身上的衣服绣着花鸟虫鱼,样式各不相同,和自己身旁这个来自周国的宫婢身上穿的衣服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在这宫婢队伍之后,又有十多个穿金戴玉,手中拿着法器的一看就会奇术的人,在后面护送着。
他们行步轻盈,马车行进轻缓,个个都姿态优雅,竟让沉浸在和周国使者对话的自己一点都没察觉到他们的动静来。
霜缶曾听闻,这次国运游戏商阳国送来的使者,是商阳国最不受宠的公主,安琳公主。
只是这最不受宠的公主,也值得弄这么大的排场么?仿佛要把这会葵国的边境小镇当成自己的行宫一样。
霜缶只得在内心感叹,不愧是上七国之中,实力最强劲,只能令其它六国仰望的商阳国。
这时,行进的队伍到了小河这边,停了下来。
马车的金色帘子被掀起,一个妙龄女子被宫婢搀扶着走了下来。
本来霜缶就觉得这会葵国边境之景太难看了点,而这安琳公主从马车走出的那一刻,又衬得后面的山河黯淡了三分。
安琳公主一袭红裙,肩上披着深褐色小裘衣。
她头上插着许多各色簪子,却又一点不显得繁复沉重,每根簪子都有奇特之处,和她桃花一样的面容互相照映。
她往外走的时候,戴着的两只南红玛瑙耳坠跟着她的步子摇动身体,腕间的各种镯子互相轻轻碰撞,发出小而清脆的声音。
“你们就送到这儿吧,剩下的我自己能过去。”安琳公主微笑着说完,宫婢和会奇术的护卫们便行礼应声,在原地待命。
霜缶盯着这明眸皓齿的小姑娘看了好一会,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点讨人厌的地方都没有的公主是商阳国最不受宠的公主,被送到了这危险之地。
而雪鸢只是在看清安琳公主容貌的一瞬,就移开了视线。
她顶多会感慨一下商阳国的物力人力,能把这么多人毫发无伤地送到会葵国荒郊野外的地方,每个人还一点疲惫感都没有的。
要是那个小宦官跟着自己过来,别说会不会中途丧命或者受个伤什么的,就算完好地跟到这里,估计整个人也会累得丑上几分。
至于安琳公主的绝世容貌,她再多看就不合乎礼仪了。
而且她是来参加国运游戏的,又不是来欣赏什么王室公主风仪的。
安琳公主倒是没有计较两人的眼神变化,而是不急不慢地走过来,笑着说:“雪使者,霜使者,你们还没有过河吗?要不要一起走,钱我来付给船家。”